第049章 遊俠阿若

先前,自薊王兼督四州,河北吏治漸與薊國比同。《二十等爵》並《圩田制》,大行其道。譬如投石入湖,攪動一池死水。引豪門惶恐。

尤其河西四郡,孤懸在外,民情不安。四郡又多為,前漢流徙之地。時過境遷。流徙漢人,今皆為郡中大族。假河西走廊,通商之便。往來西域,因成巨富。且為護各家商隊,多募遊俠。不乏亡命惡徒,良莠不齊,充斥其中。《薊法》之下,平宅均田,出奴編戶。四州大姓,頗多怨言。若非西域聯軍,並涼州郡兵,守備要沖,更加薊王虎威,亂象早生。

且河西四郡,去涼州治遠。又隔以河寇。謂“遠水不救近火”。待軍情傳至州治,萬事休矣。故薊王,上表朝堂。分涼州武威、張掖、酒泉、敦煌、西海,五郡,並居延、張掖屬國,立雍州,治姑臧。

如此一來,扼河西走廊,守羌身毒道,東接隴右,一石三鳥。

甄都天子,言聽計從。遂命陳留邯鄲商,為雍州牧,別典五郡二屬國。

原先薊王所募,敦煌太守蘇則,酒泉太守曹全,張掖太守令狐溥,武威太守索翰,並西海太守郝昭,悉數留任。

五位太守,青史留名,皆稱循吏。更加,屬吏又多出西州,純熟民情政務。何況,五人政績卓著,無可指摘。薊王所用之人,邯鄲商如何敢輕易罷免。故五郡雖表面上歸於雍州所轄,實則皆是輔漢大幕府掌控。

聞薊王大軍抵達西海。雍州牧遂領麾下屬吏,前來接駕。

“拜見王上(主公)。”邯鄲商一出口,便覺有異。除他之外,余下皆呼主公。

“諸君免禮。”薊王含笑示意。雖渾不在意。然邯鄲商有苦自知。吏治體系,上承下繼。舉州皆為薊吏。獨他一人例外。且又高居州牧之位。如架火烤,莫過如斯。若非清明吏治,五郡守從不挾私報怨。邯鄲商,去官早矣。

主臣大帳落座。

薊王先言:“河西民情如何?”

“河西民情向好,百姓得安。”邯鄲商恭謹作答。

見他舉止拘謹,薊王這便笑道:“雍州初立,政績斐然。邯鄲使君並諸(太)守,功不可沒。”

“王上,過譽。下臣,不敢居功。”邯鄲商越發謙卑。

薊王笑道:“一州大治,(州)牧豈無功。加授門大夫。”

“臣……”邯鄲商一時激動難言。三食君俸乃其次。為薊王家臣,從此再不是外臣。

治下五郡太守,亦渙然冰釋。

薊王雖出征在外,然營中,幕府、封國之屬臣、營吏,一應俱全,諸事齊備。不等告退,敕令、印綬,皆已制備。木已成舟,邯鄲商終得安心。薊王兵不血刃,重收雍州五郡。可謂“易於反掌,安於泰山”。

“河西大姓,何人居首。”薊王必有此問。先前河西騷動,便是大姓不滿。

邯鄲商如實作答:“武威顏儁、王祕,張掖和鸞、張進,酒泉黃華、黃昂。”敦煌大姓如索翰、張恭,皆為薊王屬臣,故郡中上下,無有怨言。

“大姓亦是百姓。”薊王言道:“諸君可有良策。”

“只需一道敕令,召入營中相見。大姓之禍可解。”敦煌太守蘇則進言。

“恐眾人不敢入營。”張掖太守令狐溥,心有疑慮。

薊王輕輕頷首:“恐赴鴻門宴,一去不歸也。”

“臣,舉一人,可為主公作保。”張掖屬國都尉張恭,進言道。

“必是隴右豪俠。”薊王欣然笑道。

“正是。”張恭笑答。薊王門下多豪傑。天下盡知也。

“何許人也。”薊王又問。

“酒泉楊豐。”張恭又答。

本名阿若,後改豐,字伯陽,西涼酒泉人。有武藝,少遊俠,常以為人報仇解怨為事,時人為之號曰:“東市相斫楊阿若,西市相斫楊阿若(東市砍人楊阿若,西市砍人還是阿若)。”後有《遊俠曲》傳世。

楊阿若,雖武藝高強,好勇鬥狠。卻長相俊美,擅長歌舞,且舉止恭謹有禮,謙讓和煦。初見之人,往往誤以為是女子之身。據說,會賓客大宴,楊阿若男扮女裝,歌舞助興。儀容風流,姿態飄灑。不等一曲舞罷,在座女子紛紛中途退席,自愧不如。時有達官顯貴,欲收為禁臠,被其怒殺之。謂“見之如好婦,奪之如猛虎”,莫過如斯。

楊阿若,亦十分惱怒。於是命人用檀香木作羌胡鬼面,戴之與人爭鬥。因改名豐,故稱“鬼豐”,隴右素有威望。

董卓將兵入洛時,欲招至帳下,然楊豐鄙卓為人,因而不至。

不料竟有此等人物。

薊王笑道:“可惜彥明不在。”繡衣都尉,金城閻行,亦是年少成名。二人相見,必言恨晚。

張恭又進良言:“聞主公麾下‘錦馬超’,勇烈過人,當可請來楊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