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為假王便

賈文和,足智多謀。追隨薊王,南征北戰,居謀主之首。其言可信。與會眾人,皆深信不疑。

薊王輕輕頷首:“劉景升,遣別駕蒯越上計。客居甄都,上下奔走,似別有所圖。文和可知,何所求。”甄都臨河,朝野必有薊國耳目。

賈詡笑道:“聞,蒯越獻計劉景升:‘治平者先仁義,治亂者先權謀。’此來甄都,必為權謀之術也。臣,竊以為。毋論劉景升何所求,必見上公相爭,奇貨可居。欲分一杯羹。”

不愧智多近妖賈文和。有的放矢,句句不離要害。

薊王又問:“上公之爭,劉景升欲求何人。”

“必是曹太保。”賈詡又答。

賈詡所言,皆與薊王暗合:“王太師,當如何應對。”於公於私,薊王皆不欲王太師落敗。

“引呂奉先為外援。”

薊王慨嘆:“如此,徐州必為呂布所得。”

“主公明見。”賈詡答曰:“徐州四國一郡。時王太師易相奪國,遍置親信。四相皆以王太師,唯命是從。陶恭祖時日無多。徐州易主,不過二三載(之)間耳。”

“曹呂必有一戰。斷難兩全。”戲志才,一語道破。

甄都,衛將軍幕府。

悉知曹操父子相見詳情。荀彧笑道:“劉景升此舉,乃效‘王翦請田宅以自堅’耳。”

“哦?”曹操略作思量,這便醒悟:“莫非,劉景升所求,非為‘並督交、揚、益三州,委以東南,惟其所裁’?”

“此正是劉景升所求。”荀彧答曰。

苦思不解,程昱遂求問:“文若且明言。”

“‘並督交、揚、益三州,委以東南,惟其所裁’,便是王翦所請‘田宅’耳。”荀彧答曰。

“‘並督交、揚、益三州,委以東南,惟其所裁’乃所請‘田宅’……”曹操這便醒悟:“劉景升,乃為試我乎?”

“然也。”荀彧亦是足智多謀:“‘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明公若有容人之量,劉景升必有所報。”

言及此處。曹孟德如何能不醒悟。

故意獅子大開口,所求看似無禮,實則皆是虛名,無關痛癢,並無實際。乃是劉景升,有意為之。

“此必出荊州別駕蒯越之謀。”程昱斷言。

“然也。”荀彧遂進良言:“昔韓信求‘為假王便’,而漢王允之。何況今日之劉景升乎。明公,當可允之。”

曹操笑道:“劉表,平世三公才也;不見事變,多疑無決,無能為也。何懼之有。”言下之意,劉表差韓信遠矣。不妨先虛與委蛇,再徐徐圖之。

程昱又進言道:“然大將軍乃雄職,若許劉景升,必惱薊王。卑下竊以為,可拜為鎮南將軍,儀如三公。足矣。”

曹操欣然納之。

約定時日,荊州別駕蒯越,如期而至。

“蒯越,拜見衛將軍。”

“別駕免禮,請上座。”曹孟德,虛席以待。

“謝將軍。”蒯越稱謝落座。

“劉荊州,牧守一方。一州之力,禦二袁勁敵。勞苦而功高。”曹操開門見山:“委以東南諸事,某求之不得。”

“哦?”不料曹孟德,竟爽快如斯。蒯越試問:“並督交、揚、益三州,可乎?”

“有何不可?”見其表情,曹孟德越發篤定。

“嘶……”蒯越故作吃驚:“先前,王太師行狐虎之威。將河北四州,悉割薊王。今曹太保,亦欲行此事乎?”

曹操笑道:“然稱大將軍者,唯薊王一人耳。劉荊州,封鎮南將軍,如何?”

話已至此,蒯越如何能不醒悟。必是“請田自堅”之計,已被曹孟德窺破。

“衛將軍高義,下臣慚愧。”蒯越離席下拜。

曹操離席攙扶,執其手曰:“異度高才。恨不能,為我所用也。”

蒯越眼中,一閃異色:“明公過譽。”

賓主落座。曹操遂以心腹之言相問:“劉荊州,有何見教。”

“願與衛將軍結盟,共禦‘強敵’。”蒯越實言相告。

“好一個,共禦強敵。”曹孟德,一閃精光。

小沛,車騎將軍營,中軍大帳。

呂布設宴,為彭城相王蓋長史,接風洗塵。

王蓋長史,名喚劉優,字子良。彭城人,出身宗室。其父劉綽,靈帝時為零陵太守。劉優少有雋聲,舉孝廉,為王蓋辟為長史。儒雅君子,與陳宮、張邈,相談甚歡。

呂布久居高位,氣定神閑,頻頻舉杯相邀。與先前一言不合,拍案而起,雲泥之別。

終歸有所長進。

寒暄過後,八廚之張邈,率先發問:“長史所為何來?”

劉優落杯言道:“乃為與將軍結盟。”

“敢問長史,代何人與我家將軍結盟。”張邈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