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必有來者

漢末,名臣輩出,曠古爍今。縱觀華夏五千年,罕有英傑,如這般,燦如繁星。

謂惺惺相惜,英雄同契。或為生死袍澤,或為不世仇敵。然彼此成全,匯聚成詩:“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自此往後。華夏文明,雖各有峰谷。然再未能達此鼎盛高度。劉備、關羽、張飛、趙雲、黃忠,諸葛亮、龐統、徐庶、法正,未能三興之漢室。可以預見,必有後來人興之。

演武決勝,歷經一月。為國人矚目。今季冬狩之期,一推再推。眼看歲末將至,國老上疏,請薊王擇日冬狩。

《禮記·王制》:“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一為乾(幹)豆,二為賓客,三為充君之庖。無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禮,曰‘暴天物’。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群。天子殺則下大綏,諸侯殺則下小綏,大夫殺則止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wèi luó)。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不麑(ní),不卵,不殺胎,不夭夭,不覆巢。”

“歲三田”,指一年田獵三次。然“古之帝王,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四時出郊,以示武於天下”。又為何“歲三田”?

只因“不以夏田者,《春秋》制也。以為飛鳥未去於巢,走獸未離於穴,恐傷害於幼稚,故於苑囿中取之”。換言之,夏苗常被省去。改為在王家苑囿中舉行。

“無事”,指國無大事。“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除此之外,歲三田,皆不可省。

薊王從諫如流。遂傳王命。待演武決勝後,攜百官燕山冬狩。聞薊北有溫湯。“濕水又東,經昌平縣,溫水注之,療疾有驗”。燕山冬狩,沐浴溫湯,君臣同樂,豈不妙哉。

遼西走廊,安昌郡首陽縣,亦有觀雲湯館。若出臨渝關,冬狩安昌郡,亦未嘗不可。

薊王已命門下署,分赴二地,一探究竟。冬狩王儀鹵簿,也已先行預備。待確認無誤,便可出行。

門下署並少府,分掌宮中內外。單從此次冬狩,便可窺見一斑。逢國之大典,門下署並少府,通力合作。未曾有失國體。為國人津津樂道。謂“照貓畫虎”,“沐猴而冠”。一場盛大國禮,上邦風貌,一覽無余。蕞爾小國,有心無力。即便傾盡所有,無非“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錯漏百出,徒惹人笑。出力反不討好,自取其辱是也。

十裏樓桑,百裏臨鄉,千裏薊國。

薊王又何嘗不是,歲不我與,與時俱進。知行合一,與日俱增。

王駕回宮,時辰尚早。

薊王遂升瑞麟閣理政。

內閣女官,譬如尚書台。將內外國政,輕重緩急,分門別類,梳理成冊。經由貴妃之口,上報薊王。薊王朱批後,頒發少府。再下傳二國相,並門下等署。

若茲事體大,薊王或專開朝會,或逢朝共議。百官聆聽王命,或諸位,或諸君,或諸公,集思廣益,群策群力。

誠然。二位國相,亦或是門下祭酒,與薊王政見相左。亦可秉筆直諫。只需言之有物,薊王自當從諫如流。

君臣本應如此。“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人無完人。主公所言,亦非絕對。故光武帝曰:“卿言是也。”

是故後世《資治通鑒》曰:“自三代既亡,風化之美,未有若東漢之盛者也。”

薊王深以為然。

千裏封國,豈有一日無事。偷得浮生,亦不過半日之閑。薊王早出暮歸。亦不忘國事。須知,薊國吏治之健全,乃集兩漢之大成。饒是如此,亦不敢有一日之疏。勤勉如斯,明主英姿也。

待自鳴鐘響。薊王這才停筆。

待安長禦入閣,恭請薊王用膳。薊王隨口一問:“今夜幸誰?”

安長禦答曰:“龜茲白貴妃並西域諸妃。另有延娟、延娛二女仙。”

“甚好。”薊王這便起身。

王後治宮。侍寢妃嬪名冊,皆出長姐圈定。薊王若不問,多半不知。薊王欽點,亦無不可。然越俎代庖,牝雞司晨,取亂之道也。此風斷不可長。

論薊王心頭,誰人最愛。必是長姐無疑。然又豈能夜夜只幸王後。薊王牽一發而動全身。利益牽絆,四方矚目。凡有偏頗,即便是床笫之私,亦會被有意無意,無端放大。

此時,便見禮法之所在。唯有合乎禮法,行事方無可指摘。王後逢休沐,行“上食禮”。與王同宿。每月逢初六、十二、十八、二十四、三十。皆為三後侍寢。

三後足月,侍寢五夜。

受孕幾率,可想而知。

不懷而孕,亦是人倫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