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與史同行

時下語境,與後世不同。或為省篇幅,或是漢風尚簡。時人落筆,惜墨如金。常分一詞,只取一字。

如,南州高士徐稺,屢辟不就。傳語郭林宗:“大樹將‘顛’,非一繩所‘維’,何為‘棲’‘棲’不遑寧處?”

顛覆、維系、棲息,皆取前字成文。

又如:“紹遣大將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曹公使張遼及羽為先鋒擊之。羽望見良麾蓋,策馬‘刺’良於萬眾之中,斬其首還,紹諸將莫能當者,遂解白馬圍。”

“刺”,乃“殺”之意。後世總有人,一知半解,以訛傳訛。言,既刺顏良於萬軍之中,必是矛槊等尖銳兵器。故有謬論,關羽絕非用刀。

即便對漢時語境,一無所知。再看後句:“斬其首還”。且問,莫非一矛刺死後,再捉刀下馬,砍下首級不成?

萬眾之中,何其兒戲。

“策馬刺(殺)良於萬眾之中,斬其首還”。乃是一筆帶過:人馬交錯,一刀梟首。畫面感十足。

窺一斑而知全豹。

尋一個與歷史同進退,自帶時間軸的說書人,何其珍貴。知微見著。切莫以後世習慣,去反推前人。

形具方能神生,絕非說說而已。

言歸正傳。

為張遼、華雄,得演武器十一、十五,亦是烏蓮、白卓二貴妃。

為許定,許褚,得演武器十一、十四,必是門下三吏。

霹靂飛鬥專克雷霆破壁。有十五,必選十一。許定,許褚,本就有十五,故門下三吏,為其販得渾天火鴉燈。無有霹靂子母雷,無從澆滅火鴉天降。

“許定,許褚,兵器勢勝(占優)。然若鬥將,許定絕非張遼、華雄之敵。此戰,勝負幾何?”國老席列,慈明無雙先言。

“兵法雲:‘善戰者,求之於勢,不責於人,故能擇人而任勢(順勢)。’”水鏡先生答曰:“此戰勝負,便在‘擇人’、‘任勢’也。”

“哦?”略作思量,慈明無雙,便已領悟:“鬥將擇人,(兵)器發(射)任勢。”

“然也。”水鏡先生撫掌而笑。同為國之宿老。智機無差矣。

二軍對陣,閑話休提。

三通鼓起,齊發兵器。

雷霆呼嘯,一發破壁。雙方雲梯舫車,不分先後,被半途擊毀。如此,唯剩鬥艦,可搭橋過河。

左右邊渠,鬥艦迎頭互抵。雙方精銳盡出,刀盾並舉。短兵相接,捉對廝殺。兵卒纏鬥落水,寸步不讓。

“小心!”渠邊看台,一眾看客皆揪著心。

嘭!

不分敵我。悉轟落水。乃張遼、華雄,一發破壁。

“咦?”卻不見許定,許褚,將另側鬥艦擊毀。破壁球高懸吊臂,遲遲不見落下。

更有甚者。另側鬥艦,張遼、華雄,麾下人馬,已占上風。砍瓜切菜,將敵兵悉數剁翻落水。許定,許褚,竟未在此側鬥艦,布置重兵。兵力懸殊,故白毦速敗。

張遼、華雄,戰勝奪船。二鬥艦,二路兵分。前艦順下邊渠,後艦轉入中渠。

此時,破壁球才姍姍來遲。將邊渠鬥艦擊毀。

不及三發,女仙已飛降吊臂。

懸樓內工師,忙棄戰機。操控吊臂,左右平移。欲將女仙甩落。奈何飛仙索,鋼絲堅韌。女仙如風擺蕩,擲丸入室。濃煙嗆目,工師自出。再無殺氣。

見獨剩一座舟橋,橫跨中渠。

看台觀眾,方品出滋味。

“果然‘任勢’、‘擇人’。”華國老慨嘆。

只余一橋飛架。如何四將相爭。不出意外,必是許褚戰張遼。

此舉,正是擇人鬥將。

“何人能勝?”長姐笑問。

“未可知也。”薊王答曰。

“且看渾天火鴉燈!”忽聽看台驚呼。

百官順目下觀。但見鬥大天燈,如火鴉逆升,直撲敵陣。

便在此時,忽見列車舒展。機關弩車,居中包藏,斜刺裏殺出。弓弦響處,刺網噴天。群鴉火燈,未過中渠。便被罩去大半。機簧急響,當空收網。千絲萬縷,不堪重負,接連崩斷。失去牽扯,群鴉燈再無大用。

果然一物降一物。

機關弩車,貌似雞肋。然若活用,必有奇效。

此便是所謂“器發任勢”。

為求一勝,許氏兄弟,可謂煞費苦心。謂“兵不厭詐”。又說“兵者詭道”。揚長避短,因勢利導,方是勝戰之道。

許氏兄弟,無可指摘。

待雙方兵卒、兵器,連戰連損。戰局趨於明朗。亦是鬥將決勝。

似心有靈犀。許褚、張遼,打馬出陣。對面中渠。

二將所乘千裏駒,正是骙嘯、驚帆。

“譙縣許褚。”

“雁門張遼。”

看台人聲鼎沸,眾說紛紜。

百官席列,亦無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