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大秦魚麗

飛矛,本為火箭之一種。

《周禮·夏官·司弓矢》“凡矢,枉矢、絜矢利火射,用諸守城、車戰。”注曰:“枉矢者,取名變星,飛行有光,今之‘飛矛’是也,或謂之兵矢。絜矢象焉。二者皆可結火以射敵、守城、車戰。”

然見潘璋比劃,大秦飛矛,乃為投擲長矛。

魚麗陣,亦作“魚麗陳”。古戰陣名。引《左傳·桓公五年》“為魚麗之陳”注曰:“《司馬法》:‘車戰二十五乘為偏。’以車居前,以伍次之,承偏之隙而彌縫闕漏也。五人為伍。此蓋魚麗陳法。”

又聽潘璋言,大秦魚麗陣,乃是步戰軍陣。

馬超遂與好友,親赴蕃邸,當面一觀。

世人皆知,薊王恥於蓄奴。故薊人多仆少奴。絲路胡商,入鄉隨俗。打開桎梏,簽訂券書。既充分保障奴隸主的權利,又給予奴隸一定程度的自由。

絲路流金。巨利所驅,人員往來密集。更加安息扼守絲路中途。凡東西商賈所販,皆需經安息商人轉賣。因價格高昂,而屢起爭端。雖無明確記載,安息是否行強買強賣。然東西商人,自安息便交割貨物,各自往返。足見端倪。換言之,安息商人,坐地起價。不費吹灰之力,攫取暴利。

兩漢以來,安息與羅馬,屢次爆發大戰。稍後,薩珊波斯同羅馬帝國,為爭奪東西商路及小亞細亞霸權,而進行了長達四百年的戰爭。可想而知,絲路沿線諸國,有多少無辜卷入,多少家破人亡,亡國滅種。又有多少,被販賣為奴。輾轉流離,異鄉埋骨,死無葬身之地。

甘露元年(前53年),克拉蘇所率羅馬七軍團,卡萊戰役中慘敗於安息。後世假設,克拉蘇長子普布利烏斯,並未戰死。而是率領羅馬第一軍團,突破安息防線,不知所終。

又引《漢書·陳湯傳》載“明日,前至郅支城都賴水上,離城三裏,止營傅陳。望見單於城上立五采幡幟,數百人披甲乘城,又出百余騎往來馳城下,步兵百余人夾門魚鱗陳,講習用兵。”猜測。魚鱗陣,極有可能是羅馬軍隊,慣用之龜甲陣(testudo formation)。

歷史沒有假設。

二百年後,馬超在樓桑蕃邸,見到了大秦銳士。

一身羅馬制式裝備:庫魯斯頭盔(高盧G型盔)、環片式金屬胸甲(lorica segmentata)、斯帕達(spatha)長劍、大盾、闊針(Spiculum)輕標槍。

話說。自羅馬執政官馬留,於武帝天漢元年(前100年)改革羅馬軍事體制。時至今日,羅馬軍團,已全由重裝步兵組成。輕步兵及輕騎兵,被悉數裁撤。所以輔兵,或由同盟國提供,或由雇傭兵充任。

譬如,與羅馬同盟的努米底亞王國、親羅馬高盧部落,常提供輕騎兵,而克裏特弓兵、巴列克裏投石兵、色雷斯標槍兵,則常以傭兵的身份,充任輕裝步兵。

或有人言,龜茲兵甲,遠勝羅馬武裝。大秦銳士,因何不用。

只因自幼披掛,習以為常。更換裝備,甚至意味著戰鬥方式的徹底改變。如用慣羅馬短劍,如何慣用孔雀彎刀。前為刺,後為砍。攻擊方式,完全不同。

蕃邸亦與劉備初建時,大為不同。不僅擴為橫豎一裏街衢。居中竟設有一座小型演武場。若希雷婭女王親臨,必一眼窺破。此乃羅馬鬥獸場。

薊王曾傳幕府敕令,立綠洲公社。凡同出一種,亦或同奉某神,皆可自建公社。四時祭祀。後封國亦頒此令。蕃邸已立公社。

聞後生翹楚,欲觀大秦魚麗陣。胡商無不應允。口出豪言,此陣堅如龜甲,刀劍難傷,弓矢難破。

馬超一笑了之。

胡商遂命大秦銳士,入鬥獸場列開陣勢。

羅馬大盾,問世於高盧入侵後,許是得到了凱爾特人的啟發,一直沿用到公元三世紀。此盾為木制,由多層木板壓合,俯視約呈半圓形,正面呈長方形,高約五尺五寸(1.25米),寬越三尺半(0.8米)。盾外包裹皮革,鐵皮鑲邊,中襯鐵片。

隊率一聲令下。數十人舉盾合圍,果然密如魚鱗,堅若龜殼。

圍觀人等,驚呼不斷。只因訓練有素。從隊率下令,到魚麗陣成,不過頃刻之間。換言之,手中盾牌,拼於何處。戰士皆心知肚明。乃至於,袍澤陣亡。後續人等,亦會自行增補。無有缺失。

他們是職業軍人。用時人話說,出身行伍世家。是不是正經出身,單憑此陣,足見一斑。

見馬超目露贊賞。胡商笑道:“如陣如何?”

“此陣如其名。龜甲也。”馬超笑道:“破之不難。”

胡商不服:“足下,可願一試乎?”

“可也。”馬超耳語數句,潘璋這便嬉笑而去。

少頃,便將所需之物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