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上交下讓

王駕先出,百官跟隨。

嘉賓散盡,觀眾有序退場。

五重大平座,琉璃暖閣。有天梯直通底層。與看台隔離。樓桑與西林,早已連成一體。軌路舫車,一刻往返。若急於回家,乘舫舟順下清溪,於大溪地登岸亦可。亦或是與三五好友,沿街步行,一路有說有笑,不覺家門已至。更有相約小酌。入西林各處酒壚、客舍,湯池、茶館,戲樓、樂坊,不一而足。

八月案比。各項統計,林林總總,五花八門。與薊人息息相關,最為持重,便是升爵。如前所言,編戶齊民,如約償還,足額賦稅,未有作奸犯科,及圖謀不軌。滿五載,可升公士。滿四載,可升上造。滿三載,可升簪裊。滿二載,可升不更。再滿一載,可升大夫。編戶齊民,升民爵五等,共計十五載。若父輩為薊人,《圩田制》分戶不析產,年二十成家立業。待位居大夫爵,當三十有六。

第六等官大夫,顧名思義,需奉公職,方可授予。公職,並非只有官、吏。師、醫、護、禦、庖、工、商等,只需受雇於公家,皆得入選。

見《鹽鐵論·取下》:“君篤愛,臣盡力,上下交讓,天下平。‘浚發爾私’,上讓下也;‘遂及我私’,先公職也。”

甚至受雇官署,為人過更。亦可充抵公職。

謂“因公之職”也。

《薊法》:“五大夫一妻二妾,公士一妻一妾”。八月案比,升為爵民之家。趁稻收畢,便紛紛張羅,納妾入門。時下人口等同於生產力。尤其薊人,添丁進口,其利之大,斷難輕棄。畢竟,多子多產。薊王年不及而立,便足有三百子嗣。若單憑長姐並七位小姐姐之力,斷難如願。正因制約了生產力的蓬勃發展,母系氏族才被父系取代。

論生養,胡女當仁不讓。故薊人納妾,多為胡女。更有甚者,薊人納妾,稱“次妻”、“偏妻”、“下妻”等。斷不可,以“妾”論處。此乃胡俗漢化。如羌人饒妻制。凡收繼婚,多無妻妾之分。且妾及妾生子,皆受《薊法》保護。

《禮記》:“妾合買者,以其賤同公物也。”又曰:“(私)奔者為妾,父母國人皆賤之”。薊人納妾亦有聘書。非“七出”不可休也。

君不見薊王後宮,王後、貴妃、王妃、美人、禦姬。薊王珍愛有加,可曾輕棄。

話說,關羽、張飛、太史慈、黃敘,兄弟四人,與趙雲、陳到、張郃、馬超等,一眾好友,相約小聚。

馬超雖未從軍。卻早已名揚在外。後生翹楚,乃王傅親言。三百出仕,二千及冠,指日可待。開年滿十五,當可出仕。

張飛已先行問過。薊王言,可暫領軍曲候。比六百石出仕,已是高俸。

張飛大喜而回,告知馬兒當面。若論品秩,張飛,關羽,位列四輔將軍,太史慈、黃敘為校尉。遠非張郃軍司馬、馬超白身可比。然,英雄同契。正如王太後義結金蘭,薊王桃園結義。如張飛所言,私交只論情義。身外之物,皆可棄。

眾人深以為然。

二弟關羽,早已成家。發妻胡氏,已誕下二子。奈何三弟張飛,醉心營事,男女之事,絕口不提。張父亦難說動。唯有隨緣。話說,三弟發妻,史上乃為夏侯氏。如此算來,當與麋貞,年歲相若,亦或更小。足需十年,方能長成。那時,三弟亦過而立。

三弟的性子,劉備如何能不知。他既不願,不可強為。唯有好言相勸,令張父寬心。

西林湯池,三樓包房。賽後沐浴更衣。關羽、張飛、太史慈,黃敘,推門入內。趙雲、陳到、張郃、馬超俱在。

雖是私下小聚,然大好男兒,豈不言兵事。張飛嘿聲一笑,取懷中藏圖,展開視之。正是《羌身毒道圖》。

眾人目不轉睛,如獲至寶。

關羽亦吃一驚:“三弟,此圖何來?”

張飛笑道:“乃都尉玄,快馬送來。昨日入宮得見,俺便向大哥討來。”

細觀之後,趙雲言道:“羌中果有南下通路。”

“都尉玄,既繪此圖,足證真偽。”陳到答曰。

關羽輕輕頷首:“大哥欲盡取身毒三登美田。料想,待來年河海融冰。必親領橫海先艂,繞行頓遜海崎。再擇一支偏師,自此道南下。”

“大哥不走水路。”張飛搖頭道。

“何以知之?”張郃遂問。

張飛撓頭道:“大哥欲登昆侖,見西王母。習玄素之術。當親領一軍,自羌中南下身毒。”

“此路艱險,且需借道西王母國。大哥千金之軀,豈能輕身涉險。”關羽言道:“某當力諫。”

“都尉玄,年年南下。築路穿渠,立塢堡置驛。聞暖泉驛,已諸事齊備。中壘白毦,多丹陽山越。可日行三百裏。主公當走此路。”張郃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