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奇兵襲城

壽春城,乃合肥侯增築。

先前城港分離。港口唯水軍並官船可停泊。西南蒼陵渡,扼潁口,護壽春。乃往來淮水船舶,必經之地。其上蒼陵邑,亦是關津所在。

楚都壽春,後被曹孟德所破。所掘內外環渠,遂被劉繇改做港津。取名環城港。坐擁淮水之便。單憑往來關稅收支,便富可敵國。

關津之稅,皆什取一。

南北船商,所販百貨,各有不同。或糧谷,或美酒,或機關,或鐵器,不一而足。皆取一成關稅。獲利之豐,可想而知。空手套白狼,莫過如斯。何須費勁種田。

種種舉措,令內外環渠,人滿為患。邸舍、列肆、酒壚、湯池、客舍,環城林立。內外循環水道,便利東西通行。遂成今日繁華盛景。

更加薊王疏通鴻溝水,立敖倉港。取淮泗連通江河,進而泛舟南北;過容渠船閘,環遊四海。亦是上佳之選。

熙熙攘攘,利來利往;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先前,港令來問,江東船舶如何。只因關東與江東,分屬二帝,互為勁敵。敵國來船,該當如何。劉繇言,皆與時同。言下之意,不另行刁難。

劉繇為長塗二龍之一。必有萬全之備。內外環渠,進出皆經水砦。外渠通商賈,內渠駐水軍。出入皆需符傳,內外不可混行。本該萬無一失。

奈何,劉繇千算萬算。卻忘了,楚都壽春,本是合肥侯立都之地。

更加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城中佐使少吏,軍中曲候隊率,皆有袁氏“門生故吏”。

其中不乏要沖。

“如何?”袁術隔艙問道。

“僦車入城,大事可定。”主簿閻象,假扮船商,已輕車熟路。

“甚好。”袁術大喜:“內應何在?”

“內應已至城門。”閻象答曰。

“依計行事。”袁術稍得心安。

“喏。”

待稅谷吊裝上岸。便有港吏,僦車入城。兵荒馬亂,谷貴如金。各地郡縣,惜糧如命。劉繇亦不例外。於城下置倉。高墻拱衛,碧水環抱。如此,即便大軍圍城,亦可足食。不至斷糧之危。

袁術攜張闿,並一眾死士,假扮車夫壯丁,混入車隊。隨港吏,浩浩蕩蕩,駛往壽春。

環渠舟橋前,皆設有郭門。闕下守衛,見乃由港吏領隊,不疑有他。無需查驗符傳,便揮手放行。舟橋連通內外環渠,可隨時拆分,讓開水道。水陸交通,兩相宜。

袁術數月謀劃。皆得益於,孫策奇襲江陵城。五百江東健兒,一舉拿下荊州雄城,只因太守黃射被俘。

又謂“擒賊先擒王”。只需攜數百死士入城,攻克州府。擒下揚州牧劉繇,壽春唾手可得。奇計奪城,遠比血戰攻城,諸多便宜。

袁術被稱末世奸雄。兩面三刀,心思莫測便是日常。此次奇襲壽春,唯寥寥數人,知曉內情。細思起來,為此次北伐,袁術於陳王寵、袁紹、合肥侯,三方之言,皆不盡相同。與袁紹言,假傳國玉璽行刺;於陳王寵言,質傳國玉璽,共伐甄都;於合肥侯而言,質傳國玉璽,伐徐、揚三郡。

可謂深諳,話術之道。袁紹豪傑,故言行刺。陳王寵心憂易相奪國,故言伐甄都。合肥侯憂長江防線不穩,故言取三郡。如此,面面俱到,迎刃而解。實則,袁術心中所想,乃為劉備“披荊棘,定關中”。

然,果真如此乎?

恐袁術捫心自問,亦不得而知也。

無驚無險,混入城中。

僦車城倉,列隊裝卸。

壽春內宮外郭。合肥侯行宮,不敢鳩占。劉繇州牧府,亦在外城中。本為淮南尹府。壽春城中,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皆在袁術心中。先前,曹孟德火燒環城,合肥侯棄城而走。百官聞風解印,兵卒卸甲歸家。後多為劉繇所募,治政內外,拱衛城池。因劉繇主政,時日尚短。一幹人等,難言忠心。更加劉繇,非出江淮人氏。壽春上下,一時亦難歸心。

皆為袁術,可乘之機。

車出城倉。袁術攜張闿,並一眾死士,駕車向州府。

如典韋“乘車載雞酒,偽為候者”。街上車水馬龍,本就習以為常。待抵近,不等袁術下令。張闿捉刀先出,領死士直撲府門。

“何人行刺!”衛士猝不及防。

“車騎將軍袁術!”張闿怒吼劈刀,連殺數人。血光迸濺。周遭百姓,人仰馬翻,四散奔逃。

張闿此人,確有勇力。尤其殺人放火,輕車熟路。

數百死士,如虎入群羊。袁術裹挾其中,一路殺奔入府。

“袁術在此,跪地免死!”

“我等願降!”聞袁術大名,便有衛士,棄刀跪地。

待攻上府中高閣。劉繇正大宴賓客,白日飲酒高歌。押解袁術當面,不知所以,猶未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