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藏龍臥虎

薊國太學,聞名遐邇。

圓樓五重,琉璃覆頂。日沐暖陽,夜浴繁星。如春四季,爛然朱墨。號稱讀書聖地,亦不為過。諸如前遼東豪商田韶,為子田驊求入學,不惜捐資百萬。助學寒門弟子。時至今日,太學為河北四州官吏之所出。可想而知。

為何無瑯瑯書聲。

我輩非蒙學童子。且術業有專攻,潛心向學,何必齊聲。

太學,內圓外方。譬如銅錢之重,更象天圓地方。圍繞居中天圜樓,起前、後、左、右,四院落。四院之中,又毗鄰林蔭大道,對起十字重樓,合稱“方丘八館”。余下空間,皆為苑囿。林木充填,園池點綴。鳥語花香,柳綠桃紅。稱“太學苑”。逢節假,方許百姓入苑。如畫美景,如花美眷。遂成樓桑新景。

前館並左館、右館,計六館,皆為諸生宿舍。後館,乃太學博士精舍。後館之後,乃儒宗所居。儒宗貴為國老,於王都有四進府邸。家小皆安居十裏之外。唯儒宗,別居太學。

四少師,亦如國老。早已搬出太學,遷居紫淵王子館。

太學,乃國之奇觀。高墻重闕,守衛森嚴。

太學生,皆著學袍。進出皆持學證。更何況,自國立太學,便有一隊白毦卒戍守。風雨無阻,將滿二十載。是否冒充假扮,只眼可辨。

“公子留步。非學生,不可入內。”見一少年公子抵近,白毦衛好意提醒。

少年公子遂取信物示之:“便為求學而來。”

“公子何人也,竟有我主之物。”薊王玉佩,白毦衛只眼可辨。

“吳郡孫策。”少年公子答曰。

“原是孫公子,失敬。”白毦衛這便放行。

“多謝。”孫策亦暗松一口氣。

薊太學聲名遠揚。豪言。河北吏治皆始於此,亦不為過。三百出仕,二千及冠。早已家喻戶曉,傳為美譚。

孫策文武,皆出家學。文從母,武從父。若論刀槍劍戟,弓馬嫻熟,孫策自不甘人後。然比詩詞歌賦,文章錦繡,卻稍遜一籌。心中難免忐忑。

不敢耽擱,問清儒宗所在,直奔後院別館。

儒宗別館,名:高成。乃薊王,各取鄭玄之字康成,並故鄉北海高密一字合成。

高成館,周遭風景如畫。寄情於景,寄景於教。時有好友往來,滿座高朋,更顯儒宗名重。

自四少師,共入紫淵王子館。海內大儒,慕名來投。太學博士,並博士祭酒漸多。傳道授業,皆無需親力親為。儒宗醉心編纂《薊國大百科全書》,除偶爾書於報端為眾解惑,更鮮有收徒。薊王以隨身玉佩相贈,命孫策入學壇拜師,足見善待。

孫策感銘肺腑。

經林蔭大道,繞行圜樓入後院。穿太學博士館,抵達園門出。

見薊王佩玉,守衛不敢怠慢。急忙入園通稟。少頃,便有鄭學門徒,出館相迎。

多年前,鄭玄曾攜弟子,隱居北海,躬耕自養。後為薊王所徵。門內十賢,皆出仕薊國。其中不乏如門下主簿孫乾,二千石高官。門下數千弟子,皆為薊吏。薊王更將寸土寸金,樓桑大溪地美宅,群賜鄭門弟子,令天下艷羨。

其中不乏醉心學術,不喜仕途。服侍恩師身側,佐其編纂薊國大典。亦打理日常起居。

不等登堂入室,便聽絲竹之聲。

孫策忙問:“敢問足下,今日有客否?”

門生笑道:“何止今日。自龐德公遠來,恩師‘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公子勿怪。”

“原來如此。”孫策廊下除鞋,隨鄭學門生,入館相見。

“拜見國老。”孫策舉止得體,並未失禮。

“此,何人子也?”見孫策美姿顏,有英氣,龐德公先問。

鄭玄笑答:“孫破虜長子也。”

“有其父,必有其子也。”龐德公笑贊。

“王上之意,老夫已盡知。”鄭玄言道:“不知孫公子,可願入我門下。”

“求之不得。”孫策大喜下拜。

龐德公撫掌笑道:“今日拜康成大名,焉知他日不令康成揚名乎?”

鄭玄笑道:“且入席,明日再行六禮。”

“喏。”門徒遂引孫策入末席。

孫策得償所願,卸下心頭千斤重擔。臨行前,阿母殷勤期望。若不能如願,如何交代。孫策收拾心情,正襟危坐,不敢有失。

忽覺對面末席,有人窺視。

這便擡頭。四目相對,二人皆笑。

“襄陽龐統。”

“吳郡孫策。”

“足下亦是鄭公弟子乎?”孫策低聲問道。

“非也。”龐統答曰:“某乃家學。”

“此來亦是拜師乎?”孫策又問。

“非也。”龐統又答:“入太學,不入鄭學。”

“原來如此。”孫策舉杯相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