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強渡漢水

荊州兵,本善戰。薊王少年時,所募善水良才,荊州兵朱蓋,便因守邊已久,未受賞賜,憤而作亂。足見血氣方剛。且荊南多有五溪蠻等出沒,好勇鬥狠,民風亦是彪悍。

若言黃祖無能,亦有失偏頗。畢竟出身世家,若無統兵之能,豈能為劉表重用。

究其原因,便是多方兼並,倉促成軍。劉表單騎赴任。籠絡豪強,剿滅宗賊。內政外交,百廢並舉。無一日之閑。不料,將有起色,便遭孫堅逆襲。

若是袁術之流,又另當別論。猛虎孫堅,百戰上將。麾下江東健兒,南征北戰,百煉成鋼。更加薊國堅船利炮,精工兵甲,黃祖如何能擋。

連戰連敗,乃是必然。

樊城陷落,鄧城孤懸。且只剩三千守軍,如何能擋,江東猛虎。

損兵折將,一敗塗地。劉表遭當頭棒喝,驟然清醒。孫堅之強,不可力敵。勞師遠征,孤軍逆進。必難久持。且南陽白地,並無產出。即便占據荊北,又有何用。

只需固守漢水,防備孫堅南下襄陽。待穩住荊襄七郡,再一戰而勝之。乃萬全之策也。

心念至此,劉表當機立斷。

先命黃祖棄守鄧城,率余部南渡,與蔡瑁、張允,合兵一處,守備南砦。

又命駐守漢壽之護南蠻校尉,從子劉磐引兵馳援。

再遣使渡江,傳書揚州牧劉繇求援。

如此多管齊下。力求穩住戰局,拖緩猛虎南下步伐。

鄧城。

得劉表將令,黃祖如臨大赦。不及收拾,連夜遁走。待孫堅得報,鄧城已成空城。孫堅引兵占城時,見四門打開,城內糧草輜重,堆積如山。不由面露輕蔑。

如此庸才,竟為一州主將。劉景升徒有虛名。不足為慮。

江陵城。

雲開霧散,白日高懸。

便有一輛安車,橫穿列肆,止步於斷橋前。

“城下何人。”城頭守將高聲喝問。

“機伯先生入城赴宴,速落吊橋。”禦者高聲答曰。

“原是機伯先生車駕,恕罪、恕罪。”守將不敢怠慢。這便落下吊橋,打開城門。又領百余門卒,門洞相迎。

機伯先生,名伊籍。與劉表同鄉,自幼相識。知劉表單騎南下,遂入荊州依附。為劉表座上賓,其人有才辯,亦是名士。

與一般高士,素輕權貴不同。伊籍與劉表麾下,如黃祖父子,皆相善。因常入城赴宴。故守將不疑有他。

待車駕抵近,守將恭聲相問:“機伯先生,安否?”

卻無人應聲。

守將又問:“機伯先生,安否?”

仍無人應答。守將便要生疑,忽聽車內言道:“無礙。”

守將這便安心。卻不敢怠慢,正欲上前再探。窗簾微掀,正是機伯先生露面。

“先生自去。”守將急忙退讓。

有驚無險,車駕入城。

車內除機伯先生外,另有二童仆。正是孫賁、孫策兄弟二人假扮。

聞黃射置酒高會,二人便伏於道旁。不料竟攔下伊籍車駕。話說,伊籍雖與劉表,少年相識。劉表亦待之甚厚,然卻未授予一官半職。只視其為客卿,頗多禮遇,僅此而已。

亦因如此。伊籍自入荊州,交友廣泛,長袖善舞,未嘗沒有,托人進言舉薦之意。乃至今日不幸,落入賊手。

入城時本欲呼救。奈何被利刃挾持,不敢輕動。

見二人年紀尚青,卻頗有膽色。且相貌堂堂,不似奸佞之輩。

故趁入城時,好言相勸:“我觀二位,少年豪傑。裹挾入城,所圖必大。然孤身赴宴,鋌而走險。事不可為,悔之晚矣。”

孫賁無言。孫策卻笑道:“不入虎穴,安得虎子?”

“哦?”此乃班定遠名言。用在此處,當別有深意。伊籍略作思量,這便醒悟:“莫非‘虎子’,乃黃射乎?”

見二人無言。伊籍越發篤定,再往深想:“挾黃射,開江陵城門,不戰而勝。莫非二位,乃孫破虜麾下,江東健兒。”

“先生大才。”孫策亦不做隱瞞。

“時人皆知孫破虜,江東猛虎。勇猛有余,智機不足。不料有勇有謀。劉景升,荊州難保矣。”伊籍一聲慨嘆。

江陵城中,外緊內松。黃射大開中門。貴客嘉賓,輕車入府。

聞伊籍親臨,黃射屈尊親出,階下相迎。不料風雲突變。被伊籍身後二仆所挾。

禮賢下士,果有風險。

樊城,孫堅大營。

連戰連勝。氣勢如虹。二日修整,養精蓄銳。乘勝追擊,飛雲艦隊,強渡漢水。

襄陽水軍,蔡瑁、張允二將,精通水戰。麾下皆是原荊州郡兵,軍心可用。更加逆風無從縱火。當可與孫破虜一戰。

奈何飛雲巨艦,鐵壁鏵嘴,水上塢堡,無可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