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萬物之極

先聞薊王立北渚司寒館,供奉冬神玄冥。又聞協辰夫人,為媵伴嫁大秦皇後。

天下仙門無不震動。再細思量,北國供奉冬神,自無可指摘。

冬神亦是水神。船戶紛紛於船上立神主,四時祭拜。待北渚司寒館築畢,其七重頂樓,上設琉璃暖閣,內置長明燈台。百盞枝燈,夜放豪光,遠近可見,俗稱“明光閣”。指引巨馬水路來往船只,而名揚四海。

甚至有海船,不惜繞行。逆入巨馬水路,赴司寒館祭拜水神。乞求一路順風順水,平安抵岸。正如薊國太醫寺,專設義倉。凡大病痊愈,死裏逃生者,送不多過一石之糧,遂成慣例。

比照義倉,薊王許司寒館,前殿神像下置奉箱。前來祭拜之信徒,無需攜祭品。投鈔一角,至多不過百角。以示心誠。

薊王於國中,首開仙門受奉之先河。令其自養。

誠然。比起協辰夫人為媵伴嫁,受封靈輝美人。師門年可獲歲俸千五百萬。奉箱所得,不過九牛一毛。

奈何,薊王只納『名女仙』,高山仰止,遙不可及。能青史留名,如西王母派,巫山神女者,鳳毛麟角。天下仙門,遂絕此念。

雲台觀邸,遊方術士,絡繹不絕。雲台觀,守邸丞,乃四海令左慈高徒葛玄。觀邸建成之初,便有巫山神女入住。神女後入薊王宮,並昆侖九仙,合奏《葛天八闕》。引九天玄女降入靈台,喚醒薊王真我。

『薊王靈台,由此“總萬物之極”,而“知北遊”』。

薊王宮,靈輝殿。

洛陽逢初一並十五,行朔望大朝。薊國十日一朝,稱大朝會。固定於初一、十一、二十一,三日。稱月初、月中、月末。

九九重陽,姻親共聚,舉國同慶。且九月初,又有秦漢和親大典。故暑熱褪盡,便有四方使節,陸續抵達。長安五十五國邸、樓桑蕃邸、南港十夷王邸、泉州大使館,各處國賓館,紛紛客滿。

大朝會首當其沖,便是各國使節,入宮覲見。

薊國君臣,皆輕車熟路。門下署並少府,亦無半分差池。“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既是國親,必有國禮。四方使節,獻禮豐厚。薊王回禮更厚。西域來使,回嶺南風物。嶺南來使,回北國名產。諸如倭國列島,回禮更是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單國禮一項,開支便有億錢。此還多出自王家產業,只算成本。若市中購買,當值十億薊鈔。

同理,四方使節所攜各國名產,千裏迢迢,販至薊國,亦價高十倍。九月授衣,臘賜將至。薊王不打算販賣變現。悉數收入(少)府庫,賞賜群臣。

對於名臣而言,奉明主之重要性,不言而喻。

薊王公私分明,高薪養廉。故衣食住行,雖極盡舒適便利之所能。然各級官吏,泰然處之。安之若素,心無半分負擔。

只因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輕徭薄賦,養賢納士。薊王行事,更無可指摘。

若奉昏君。一簞食,一壺漿,皆取自民脂民膏。心中豈無負擔。忍不住進逆耳忠言,還令帝王反感。久必疏遠。丞相言,“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若朝堂之上,賢臣遠遁,奸佞紮堆。熟之過也?

國主必難辭其咎。

許攸言,投其所好,不可投其所惡。足見君王之好惡,於一國之政,是何等之重要。上行而下效。靈帝好驢,爭相仿之,於是驢同馬價。

薊王好胡慕仙。於是和合之風,遍吹巨馬兩岸。只因女仙“可望而不可即”。故凡夫俗子,“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薊王此舉,於國何益?

“受祿之家,食祿而已,不與民爭業,然後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此上天之理,而亦太古之道”。

故“食祿者不得與下民爭利,受大者不得取小”。

我主,從不與民爭利也。

眾人皆服。王上仰摘女仙,乃不與民爭婦也。

四方使節,皆由門下署負責。迎來送往,宴請會面,少府女官多有不便。

除去四方使節。三殿女仙師門,亦遣使來賀。

尤其薊王立北渚司寒館。門下女仙亦想入駐,受信眾奉獻。

問過協辰夫人,並無不可。於是司寒館規模一擴再擴。如洛陽千秋觀。三殿女仙門,各有所屬。皆大歡喜。

然,薊王有言在先。只奉冬神玄冥。

此亦無異議。

正如先帝造四百尺千秋觀,百無禁忌,便是遊方術士亦可入駐。

事實上,自秦漢以來,華夏諸仙,尚未形成神系。各門各派,多為求羽化升仙,長生不死。至於信奉何人,大同小異。無明確歸屬。薊王奉冬神玄冥。北國之神,正當適宜。女仙自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