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外臣淩主

“家門不幸,如何得安。”袁術面無表情。

“此事,實非(董)卓所願。”董卓長籲短嘆:“社中遇襲,飛虻穿身,痛至昏迷。麾下兵士揮刀自保,傷及無辜。刺客來自何處,並無從知曉。”

“殺我叔父滿門,莫非乃出少帝之意。”袁術反問:“與後將軍無幹?”

“正是。”董卓指天為誓:“若裹挾其中,不得善終。”

“二月,有星孛於紫宮。太史令占曰:‘外臣淩主,京師將亂。’”袁術又問道:“亂京師者,何人也?”

“某豈能知。”董卓正色答曰。太史令先前私語相告,只說“四方兵寇”,並無“外臣淩主”之句。

袁術話鋒一轉:“今日所見,亂京師者,必後將軍也。”

董卓不為所動:“董某行事,只求無愧於心。”

“好一個無愧於心。”袁術又何嘗不是如此:“家門不幸,乃私也。你我相見,為公也。還望後將軍明言。”

見機一到。董卓遂附耳言道:“我若夜開虎牢關門,放關東聯軍入京。應太史令所言,‘外臣淩主,京師將亂’。且問公路,待新帝穩坐江山,又當置董某於何地也?”

“後將軍若立此大功,陛下自當重賞。”袁術理直氣壯。

“口說無憑。”董卓搖頭。袁術之言,焉能輕信。

袁術問道:“後將軍,欲謀何職?”

“位列三公可乎?”董卓開價。

“三公之位,何其易耳。”袁術心中鄙夷而面色不變:“如此,當回稟陛下。料想,必能令後將軍如願。”

“若能位列三公,董卓願效犬馬之勞。”董卓抱拳相謝。

“一言為定。”

二人約定時日再見。袁術路遠,先行離去。

目送袁術車駕北歸。身旁牛輔低聲下氣:“將軍開價,何其低也。”

董卓齜牙一笑:“先前不過戲言耳。二袁乃南陽外戚,又豈能容我身居高位。”

牛輔一愣:“既如此,將軍何故與袁術,虛與委蛇。”

“依令行事,毋需多問。”董卓避而不答。

“喏。”牛輔急忙應諾。引車駕重返虎牢不提。

南陽,宛城,新帝宮。

得袁術秘奏。新帝皺眉言道:“董卓其人,狼子野心。先應少府之約,廣發衣帶詔。後又轉投弘農王,誆聯軍扣關,趁洛陽守備空虛,一舉除二戚兵權。今欲再投,焉能信之?”

袁術自持外戚顯貴,故進言道:“陛下所言極是。正因董卓其人,狼子野心。變化無常,並無定主。故此事,方可信以為真。”

見新帝無語,袁術又道:“年前,洛陽數路兵出,乃至京師虛空。只需賺開城門,大軍入京。大漢江山,足可一戰而定也。董卓麾下,不過數萬兵馬。即便暗藏不軌,大勢已定,能奈我何?自當俯首稱臣。敢有二心,身死族滅。”

“賺開城門,一戰而定。”新帝焉能不為其所動。洛陽八關鎖固,外有虎牢阻斷東西。只需遣奇兵一支,兵臨城下。少帝猝不及防,必然完敗。

那時,挾少帝退位,新帝遂成唯一共主。只需一道敕令,足可令天下臣服。便有不臣,二出詔命,薊王必興兵討之。董卓縱然虎狼,又“豈若麒麟”?

信是不信?

新帝天人交戰,舉棋不定。

奈何利大。少頃,終下定決心。遂言道:“董卓何所求?”

“求位列三公。”袁術答曰。三公,位高權卑。徒有虛名。便是先帝西邸賣官,亦不過開價一千萬錢。時崔烈五百萬求之。為人所鄙。須知,一郡太守,亦作價二千萬。

“何其易耳。傳語董卓,若立大功,可為太傅。”程中大夫,亦為新帝誕下麟兒。新帝當可授此職。

“遵命。”見新帝心隨意動,袁術神情振奮,再拜而出。自去與董卓聯絡不提。

東萊不其縣,不其港。

聞新任北海國相入港。不其令童恢,急忙趕來相見。

“下官拜見國相。”

“明庭無需多禮。”大徹大悟,如獲新生。袁紹意氣風發:“赴任途中,路徑此地。麾下人馬嘈雜,明庭勿怪。”

“不敢。”童恢不卑不亢。

環視不其城港,袁紹又問:“聞薊國海市往來,不其亦列其中。為何港中船只寥寥,不見海客。頗為蕭瑟。”曹孟德言猶在耳,青州坐擁漁鹽之利,又得海運之便。待親眼所見,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國相有所不知。”童恢答曰:“自年前薊王泛舟南下,周遭多有海賊出沒。常聚眾劫掠往來海船,若遇大舡則如鳥獸散。蟄伏荒島。待大舡遠離,又出沒如常。東萊各處,不堪其擾。故海客斷絕,漁戶北投。”

“賊人何名?”袁紹隨口問道。

“不知首領姓名,皆喚‘東萊賊’。”童恢答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