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一億情義

不出意外,只為獻費而來。

薊王言道:“時阿閣兵亂,《廢帝詔書》乃出竇太皇。今太皇便在西宮。是真是偽,公路何不求問當面。”

“這……”袁術一時無言。卻忘了二宮太皇送嫁北巡,滯留薊國,至今未歸。先前,還曾隨薊王南下,遊覽南州風情。若行當面對質,真假可辨矣。即便咬定《廢帝詔書》副本,不翼而飛乃是天意。一般人許不敢逆天而行。然薊王麒麟降世。應運而生,自帶天命。乃為終結亂世而來。如何肯輕信?

心念至此,不由得心慌意亂。

見袁術目光遊離,神色慌張。薊王又寬慰道:“誠如公路所言。陛下與合肥侯,份屬叔侄。孤亦不願坐視漢室天家,手足相殘。”

“王上何意?”袁術忙問。

“孤與公路,乃是至交。所謂‘金玉有價,情義無價’。公路既開尊口,孤豈能置於不顧。”劉備言道:“即來則安。公路何不縱覽薊國山水,與一眾故交把酒言歡。待歸時,當奉薊錢一億,充作路上資費。”

“這……”袁術不禁灑淚。

薊王重情重義,饒是枯坐一旁的黃綱,亦不禁動容。

“一億情義”,遂成典故。

須知。南陽朝廷初創,並無臃腫機構,不過衣帶盟寥寥數人。一億薊錢,足夠三年支出。

“設宴,為公路接風洗塵。”薊王笑道。

“喏。”中書令領命而出。

稍後開宮宴。肱股重臣,滿座高朋。心事既了,袁術與薊王把酒言歡,酩酊大醉。翌日遲遲醒酒,已置身門下署,鸞棲館內精舍。

門下主簿孫乾,竟已候多時。洗漱更衣,王駕出行。遊山玩水,好不快活。

薊王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極盡地主之誼。更加洛陽舊識,不時相邀。袁術意氣風發,樂不思歸。

天下無不慨嘆。“苟富貴,無相忘”。便如薊王這般。

薊王好友,屈指可數。料想,袁紹、曹操等,於薊王,皆有一億情義。

天下豪傑,聞風而動。齊投薊國而來。

少時便知,薊王輕財重義。今雖居高位,然初心不改。

貧賤之知不可忘。太妃悉知,亦頗多欣慰。

國中官吏,暗自嗟嘆。王上真乃長情主也。換言之,出仕薊國,只需克己奉公,有功於社稷。子孫必得善待。

一億錢貴。然無形所得,遠超一億。

將將送走袁術。

南港又迎洛陽天使。

車駕入宮。劉備冠冕臨朝,軒下相迎。

“臣等,拜見王上。”盧司空並何車騎,階下行禮。

“恩師一路辛苦。”劉備回禮:“叔達別來無恙。”

“謝王上惦念。臣下,一切皆好。”何苗諂媚一笑。

“皇命在身,先公後私。”盧司空言道。

“也好。”劉備欣然點頭。

入正殿。恩師自立於王座前。薊王領群臣,座下聽詔。

“昔武王受命,太公為師,輔佐周室,以伐無道。是以天下尊之。今大將軍,討九州之逆,伐四海不臣。誅蕭墻之惡,以匡社稷之正朔。勞苦功高,已歷三朝。朕甚嘉之。宜加號‘尚父’。《詩》曰:‘維師尚父,時維鷹揚。’又聞‘(尚父)可尚可父’也。”

陛下心意,皆在“可尚可父”一句也。

“臣,遵命。”如此懇切,劉備焉能拒絕。

待薊王奉詔。盧司空,又出一詔,卻未當殿宣讀。

“陛下言,輔漢大將軍,總攝天下兵馬。宜將:使匈奴中郎將、使高車中郎將、護烏丸校尉、護羌校尉、護氐校尉、護南蠻校尉,悉數歸於幕府治下。”盧植將詔書雙手奉上:“詔命在此,王上一觀便知。”

少帝之意,不言自明:朕不過‘守成之君’耳,論開拓進取,非薊王莫屬。

若說尚父,不過虛名。此詔方為實授。自此往後,薊王可名正言順,調動天下雄兵。

再加四方都護。守大漢四境之安危,舍孤其誰。

得三代帝王眷顧,薊王如何能反。

殿內群臣亦心有戚戚焉。

薊王遂命中書令,抄錄詔書。布告全國,鹹使聞之。

禮畢。薊王設宮宴,為恩師一行接風洗塵。

盧司空乃薊王授業恩師。客居樓桑多年。今三子皆在國中。長子、次子,各為一城主吏。幼子陪讀嫡長子劉封,於紫淵王子館。薊王用意,不言自喻。

聞盧司空歸國。

國中大儒,齊來相見。

宴罷。婉言謝絕留宿鸞棲館,盧司空與四少師同去樓桑太學壇安居。

大儒陳寔故後,其子博士祭酒陳紀,舉慈明無雙之荀爽繼任。盧植與四人,皆是舊交。且本就是學壇首席。故地重遊,心情自是極好。

華燈初上,遊人如織。太學生夾道歡迎。氣氛熱烈,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