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狐假虎威

竟不是安素。曹操又問:“可是下邳嚴氏。”

呂布奇道:“曹兗州,何以知之?”

“‘嚴學’世家,累世書香,曹某焉能不知。”曹操笑答。前漢時,東海下邳人嚴彭祖與魯國薛人顏安樂,同學於眭弘,習《春秋公羊傳》,遂有《春秋公羊傳》嚴氏學並顏氏學,傳於後世。

“然也。”呂布笑道:“曹兗州博聞廣見,布,甚是欽佩。”

“今漢以來,嚴氏只傳家學,無意朝堂。不知左中郎將如何相識。”曹操看似隨口一問。

“乃好友,安絜義父,代為說媒。”呂布不疑有他,如實答曰。

安絜便是安素。曹操這便了然:“可是嚴佛調之女。”

呂布更奇:“然也。”

嚴佛調,又名嚴浮調,本名嚴調。徐州下邳人,後遷居洛陽。拜安世高為師,皈依佛門後,名中加“佛”字,稱嚴佛調,以示其身份與佛有關。時下尚無“法號”之說。光和四年,與安玄共譯《法鏡經》二卷、《阿含口解十二因緣經》一卷。後安玄出仕輔漢幕府,駐守燔史關。領開拓車隊,年年南下高原。故嚴浮調,亦從洛陽白馬寺,只身前往燔史關。時下正與安玄共譯《濡首菩薩無上清凈分衛經》等,佛門典籍。家人則留居洛陽,常得安素接濟。

因乃安世高門徒,又得安素做媒,故才以其女配呂布。

嚴氏乃下邳名門。嚴佛調,足稱高士。聘娶其女,亦不算辱沒呂布。話說,許正因有此關系,史上,呂布方能取代劉先主,為徐州牧。亦未可知。

“不瞞左中郎將。操與嚴師,有數面之緣。”曹操笑道:“亦曾拜讀其大作。”

“原來如此。”呂布心領神會:“既有淵源,不如與曹兗州,齊省官名,皆呼表字,如何?”

“固所願也。”曹操欣然笑道。

待眾皆落座,後將軍兼領並州牧,董卓舉杯言道:“我等同奉聖詔,理應共進退。”

見眾人紛紛點頭,董卓信心大增:“今薊王就國。何、董二戚擅權,為禍日烈。往後行事,又當如何。累日來,苦思無解。故請諸君齊聚,共商大事。”

話說,先前因劉平居中挑撥,行“狐假虎威”之詭計。與左中郎將呂布,同赴黨魁平樂會。趁同去更衣,與黨魁密語。詐稱,衣帶詔乃出薊王授意。因其是薊王族兄,且又不告而知衣帶詔內情。故,黨魁深信不疑。

先前,薊王去信林慮山,委婉示意甯姐姐,將黨魁召回。

甯姐姐知事不可為,遂去信張儉,萬勿輕動。不料張儉信心滿滿,回書稱,乃奉薊王之命行事,有何懼哉。又將守丞劉平之事,娓娓道來,以證其說。這才驚動甯姐姐,親赴洛陽。先手刃劉平,後救下張儉。

換言之,此時此刻。董卓等人,仍蒙在鼓裏。尚未知曉,“衣帶詔”,並非薊王授意,乃劉平居中為惡。其目的,便是借刀殺人。鏟除何董二戚,並薊王劉備。好由其,輔佐太後及阿鬥,他日登基為帝。成就所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野望終歸要與實力成正比。

劉平卻忘了。所受尊崇,並非源自本身。而是各方人等,忌憚薊王。狐假虎威,僅此而已。虎若不在,狐又有何所懼,能有何所為?

也無怪,竟竊以為,只需三墩錯過宗祠大考,自己便名列前四。理應改名劉備。於是乎,後續劉備擁有的一切,便理所應當,皆歸自己所有。

此等貨色,死不足惜。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便是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何董二戚,對張儉如此。董卓等人,此時亦如此。

只因“驟失”薊王靠山。面對二戚或大肆籠絡,或暗中打壓。衣帶詔盟,岌岌可危。故為長久計,董卓這才發起此次聚會。

“我等與二戚勢如水火,斷難苟同。且衣帶詔之事,二戚亦有耳聞。想必,我等名號,皆已書錄在案。”河內太守王匡言道:“今日勝負未分,故爭相拉攏,收歸己用,壯大羽翼。若待他日,勝負已分,必行兔盡狗烹,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王府君,所言極是。”陳留太守張邈大聲附和。

比起曹操、袁紹等,老父各為三公,態度曖昧。余下奉衣帶詔者,人人自危。頗多同仇敵愾。

目視曹操、袁紹、袁術、袁遺。董卓笑問:“不知孟德,本初,公路,伯業。以為如何?”

曹操齜牙一笑:“後將軍何故見疑。曹某豈能如此短視。甘為二戚鷹犬,枉顧天下大義。”

袁術冷笑:“不過一三公位耳。又豈足收買我等兄弟,為其賣命。”

“公路之言,甚合吾意。”袁紹亦道:“後將軍及諸君,切莫見疑。我等既共奉此詔,自當同心齊力,有進無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