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查無此人

“所以,你才偏要吃最高枝的那串桑果。”待薊王擡起頭。

劉平,神魂俱碎。

只見薊王怒目圓睜,右眼竟是白瞳。

“一時心軟,為你去攀高枝。因而失足墜地。”劉備言道:“那時,只當是年少無知。如今看來,你早有預謀。欲取而代之。是與不是。”

劉平只手扼腕,渾身冒汗。不答反問:“堂堂薊王,竟暗藏袖箭。莫非此物,便是你重金打造的那枚百煉大針。”

“然也。此物自造成,便未曾啟用。拜你所賜,今終得一用。”說完,薊王長袖一揮。

右手往坐榻直憑(圍欄)重重拍下。

機簧四起,幕網直墜。

地板隨之翹起。只待幕網墜入,與內藏鉤索咬合。薊王並王妃,便可與劉平隔離。

劉平豈能令薊王如願。

鋼絲幕網將將下落,便飛身撲入,滾落薊王榻下。

掙紮仰頭,與薊王四目相對。

見薊王一動不動。

須臾,劉平竟笑出眼淚:“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薊王仍無言以對。

劉平強忍劇痛,順勢將腕上袖箭拔出。甩去殘血,陰森一笑:“莫非,三墩竟只有右手能動乎。”

“你是如何得知。”薊王反問。

“無怪上元夫人,兩次折於你手。”劉平破口大罵:“襄楷匹夫!誆我何其久也!”

“門下繡衣,曾遠赴江左,遍訪遊歷之處。各色人等,言之鑿鑿。竟不料,你是襄楷門徒。”

劉平嗤鼻一笑:“白日習文,夜間學道。襄楷乘夜而來,天明既去。來去無蹤,一眾凡夫俗子,焉能察覺。”

“你我同出一脈。少時玩伴,亦無仇怨。為何恨我至此。”

“為何?”聞此問,劉平作勢欲刺之手,生生落下。

“你可知,我十年遊方,無數人問:既是三墩族兄,為何名喚五貉。”

“十裏樓桑,你出身大家,我出身旁支。自你父輩起,家中四兄弟,長幼有序。卻從不與我等旁支,相提並論。輕視之心,何必多言。我家中若也有藏書四百卷,宗祠大考,豈能排在你等之後!”

“家中所學,並未藏私。悉數轉授與你。恨從何來?”薊王反駁。

不說還好。聞此言,劉平惡念叢生:“劉、三、墩!拜你所賜,何其幸也!”

避開右半身,手中袖箭,直刺左頸。

“小弟!”眼看劉備命喪當場,長姐目眥盡裂。

十年苦修,大仇得報。

生死一線。榻上劉備怒發沖冠。右眼白瞳陡然轉黑。

輕舒猿臂,擒住劉平手腕。不及反應。右手翻掌如刀,重劈後頸。

“哇!”劉平噴血撞榻,滾落地面。

薊王左手,順勢擲出。

寒光一閃。血花迸濺。

袖箭穿胸洞背,釘入地板。

薊王全力一擊,不留余地。

再拍對面直憑,將幕網升起。一升一降,觸動音弦。望樓女仙,正蜂擁而來。

麻姑仙飛身撞入。此情此景,何須多言。

急忙護駕救人不提。

“先救長姐。”劉備雙耳,血流不止。

“喏。”見夫君如此,麻姑錐心之痛,無以復加。所謂“長枕橫施,大被竟床”,日久生情,莫過如此。

先祭捆仙索,將劉平五花大綁。麻姑等人,這才為爵室內眾人,施以醒藥。

“牡麒牝麟,雌雄莫辨;合而為一,天下可安。”劉平面如死灰,反復念叨襄楷讖言。

“小弟!”長姐待稍除麻痹,便咬牙起身,去看劉備。

“王妃勿動!”忽聞一聲清喝。便見四海令左慈,手提肩扛,步入爵室。正是昏睡不醒,上元、雲華二女。

不等王妃發問。左慈跪地言道:“主公否極泰來,襄師功莫大焉。”

見劉備油盡燈枯,已是強弩之末。王妃不禁淚流:“該當如何。”

左慈取『九轉金丹』呈上:“主公與主母同為一身二主。且‘隱主’潛藏之深,猶如驪龍頷下,千金之珠。唯有下九重之淵,趁驪龍酣睡,方能取之。待二珠(主)抱陰負陽,沖氣以為和。便是所謂:牡麒牝麟,雌雄莫辨;合而為一,天下可安!”

“原來如此。”榻上劉備,疲憊一笑。有後世一縷殘魂,如何能不一身二主。襄楷等人,舍生忘死,大忠似奸。到頭來,皆是為薊王著想。

心念至此,便又看劉平:“孤,不負天下。天下,亦不負孤。”

劉平笑中帶淚,雖生猶死。

“既是同宗,孤不殺你。且放你自去。”劉備言道:“劉氏宗族,再無劉平此人。世人只知,平原劉平,使客刺孤。(刺)客不忍刺,語之而去。”

“劉……三……三……”

“押下去。”劉備懶多看一眼。

“喏!”便有左右禦衛長,不由分說,拖出爵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