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二戚之爭

為赴七月七王母盛會,封君列候,齊奔洛陽。

為造聲勢,何太後並大將軍何進,因勢利導,樂見其成。祝麟子彌月之喜,乃其一。能一睹王母風采,嘗三千年一生之瑤池蟠桃乃其二。

只因王母掌不死藥。

求長生不老,羽化升仙。時下無人能免俗。除去薊王劉備,及四方寺,方技館王學門徒,無有例外。

收宗正請柬。薊王專開朝會,問計群臣。

右相耿雍起身奏曰:“洛陽大亂在即。主公千金之軀,不可親身涉險。”

左相崔鈞亦奏曰:“臣亦如右相所想。何進先與黨魁張儉盟誓,誅盡內宦。引洛陽十萬黃門,轉投永樂董太皇。二宮針鋒相對。今又假西王母降世,壯大聲威。先扼洛陽八關,又命董卓、丁原,據大河要津。已將洛陽圍成鐵壁。待王母會後,必興兵誅盡內宦。迫二宮太皇退位,獨霸朝政。那時,董氏與何氏,二戚之爭,在所難免。主公當避嫌。”

薊都尹婁圭亦言道:“二位國相,所言極是。洛陽周遭,已陳兵十萬。函園有一萬幕府精卒,足以自保。若起兵禍,可大開園門,護四郭百姓。至於南北二宮,有羽林、虎賁鎮守,三宮帝後及少帝,亦當無虞。主公大可不必親臨。”

與會皆薊國肱股重臣。薊國能有今日之氣象,薊王劉備居功至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先帝崩後,薊王已連立二帝,威名赫赫,已無人出其右。此去參會,不過為人做嫁衣。借薊王之赫赫威名,樹西王母之神威。於己於國,得不償失。

左右國相,及薊都尹,深知薊王所慮,乃江山社稷及天下百姓。故分別進言,為天下計,當不宜與仙門過於親近。

神權與王權,不可混為一談。更不可讓仙門染指社稷。

劉備心領神會:“如此,右國相且替孤去信宗正,婉言謝絕。”

“喏。”耿雍欣然領命。

劉備又道:“董驃騎、何車騎、孫破虜,皆孤故交。宜去信叮囑。”

中書令趙娥亦領命:“喏。”

朝會時,中書令側坐於王下,與先前左國令席位相同。中書仆射荀采,稍居其下。

參考左國令。暫以十年期。中書令致仕後,多入後宮為貴人。中書仆射,當為美人。

外事畢,內政起。

“曹輕車欲仿效孫破虜,購潛輪船隊。願付二十億角錢。”右相耿雍問道:“請主公定奪。”

“孟德牧守兗州,治昌邑。臨濟水,近巨野(澤)。聞已在雷澤、菏澤,興港津,立水砦,操練舟楫士。”劉備笑道:“必為興漕運之便。宜當允之。若資財不足,可分期支付。”

大野澤為濟水所匯,上古九澤之一。南北三百余裏,東西百余裏。西通雷澤;西南納濟水連菏澤;東北出濟水入海;東南出黃水入菏水、通泗水、並淮入海。因交通之便,水產豐富,自古便是先民爭奪之地。《爾雅》雲:大野澤、钜野澤乃一澤二名。先秦稱大野,《史記》始有“巨野澤”之稱。大野澤自上古時,便是漕運樞紐、貢道要會。

“大江以北,中原諸水縱橫交織,皆於大野相連。”足見一斑。

“喏。”右相耿雍又奏:“曹輕車麾下,亦人才輩出。王母盛會,海內皆欣然往之。然曹輕車卻謹守州境,寸步不離。必有高人出謀劃策。”

左相崔鈞答曰:“陳宮、荀彧、程立,皆足智多謀。必已窺破時局。不肯無端涉險。”

“大浪淘沙,火煉真金。”劉備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三宮鼎立,猶不知足。非欲鏟除異己,一家獨大。也罷,且看誰人能笑到最後。”

薊王本以為。三家制衡,大權分立。當可穩定江山社稷,再續國祚。奈何薊王料定一切,卻未曾料定人心。權與利,無人願與他人分享。孟德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便是此意。

“先前,京中有童諺:‘鼎折足,車脫輻,日過無,風中燭。’”門下祭酒司馬徽嘆道:“易鼎卦雲:‘鼎折足,覆公餗(sù),其刑剭(wū),兇。’不量其力,果至兇災。知小謀大,力薄任重,必受其辱。小兒歌之,乃說大將軍何進也。”

上庠令鄭玄又道:“其解,出自費氏《古文易》,憾未入公學。剭者,古時多誅諸侯國君於屋內。別於庶民鬧市受刑,因稱之。故此爻,意為:‘諸侯割據,有折足鼎覆之危,必刑以剭。’言下之意,‘亂天下者,必(何)進也’。古往今來,欲除心腹大害,需謀定而後動。若草草行事,必反受其害。且罪名不彰,暗行其事。窺其本意,亦非為國除奸,乃欲私結黨人也。《周禮》言:‘邦若屋誅,則為明竁。’亦與此卦相合。老臣竊以為,黃門滅後,必入多事之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