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兵亂在即

“大將軍有何高見?”新帝笑問。眼中頗多贊許之意。

“四部亡胡,盤踞幽並。傳聞,先前白波、黑山勢大。四部亡胡與賊人交往甚秘。今見白波、黑山二賊先後覆滅,恐孤木難支,唇亡齒寒,故乞歸附。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彼時二賊勢強,便與之狼狽成奸。此時官軍勢大,又乞歸順大漢。反復無常,賊心不死。陛下豈能輕易納之。”大將軍一席話,振聾發聵。中氣十足,嗡嗡作響。

三公九卿,鴉雀無聲。朝政日非,明哲保身。且天將變矣,回天乏術。不如裝聾作啞,留有用之軀。

新帝輕輕頷首:“依大將軍之見,又當如何?”

“殺賊自効,以正視聽。”大將軍有備而來。

新帝忙問:“河北皆平,再無賊亂。如何自効?”

“河北無賊,河南豈無賊乎?”大將軍何進,齜牙一笑:“汝南黃巾勢大,州郡剿賊不利。另有河南尹並長水校尉,巡視南陽。日前六百裏上疏,言,軍情如火,暴亂在即。洛陽八關,京畿重地,萬勿輕動。若能從河北調兵,平河南之亂。豈不美哉。”

三公九卿,紛紛點頭。大將軍久歷朝政,有宿臣之姿。

“大將軍之言,甚善。”司徒張溫起身奏道:“今漢以來,遣南匈奴、三郡烏桓之兵,招討四方,已成慣例。為平‘陪都’兵亂,遣四郡亡胡南下,未嘗不可。”

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俗語謂“打斷骨頭連著筋”。常聞大將軍何進與河南尹何苗,勢如水火。今日方知,傳聞終不可信。終究是一門中人。眼看南陽兵亂,河南尹何苗深陷其中,危在旦夕。危機關頭,還是大將軍何進,出手相助。

以己度人,新帝感慨忽生。將心比心,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自幼喪父,又與母兄天各一方。今再相見,心中又豈只有憤恨難平,無半分親情牽絆。畢竟是骨肉至親。

“大將軍,乃老成謀國之言。然既是二位單於出面作保,亦需全其意。”新帝遂有定計:“如此,可雙管齊下。許四部歸附,各封歸義侯。再命其出兵渡河,平定南陽兵亂。眾卿,以為如何?”

“陛下聖明。”三公九卿,異口同聲。

“大將軍以為如何?”新帝難得和顏悅色。

“臣,附議。”何進甕聲奏對。殿內公卿,心知肚明。陛下顧全的並非二位單於,而是背後的薊王劉備。

薊國橫亙幽冀,四夷環伺。如何妥善處理與諸胡關系,乃立國之本。正因如此,薊王自幼,便常與胡人往來。對胡人多行向化,從未趕盡殺絕。四郡亡胡,若非事關重大,薊王又亦會舉重若輕,謹慎行事。不親自上表,反令南匈奴王並烏桓單於代勞。

“自黃巾亂後,天下板蕩。群盜蜂起,屢禁而不能止。”新帝感嘆:“諸如此次,南陽兵亂在即,朝中竟無一兵一卒可用。若非大將軍行驅虎吞狼之計,河南恐又遭生靈塗炭。南陽乃陪都,居百萬之眾,商業繁盛,賦稅頗多。若再生禍亂,恐社稷不保。”

“陛下勿憂。”大將軍何進心領神會:“之所以蟊賊屢禁不絕,乃因郡縣各自為戰,顧此失彼。所謂‘亂世用重典’。刺史只有監察之職,並無治政之權。故行廢史立牧,只為撥亂反正,治政安民。”

“大將軍所言極是。”陛下與何進,一唱一和:“薊王表閻忠為涼州牧,可行否?”

“可行。”大將軍從善如流。此乃先帝舊事。本已交由尚書台擬定,不料先帝北巡而崩,尚書令曹節又抱恙離朝。便一直擱置。如今,新帝舊事重提。百官自無異議。

“東郡太守曹操,剿滅賊亂,頗有戰功。可為兗州牧否?”新帝又問。

“臣,無異議。”大將軍何進再答。

“臣等,附議。”廢史立牧,大勢所趨。三公九卿,便心存憂慮,又如之奈何。

“西園中軍校尉孫堅,自重返江東,募兵討賊。大小百余戰,連平荊、揚之亂。蕩寇將軍周慎,自引軍漢中,數戰皆不能勝,別無寸功。日前反被米賊斷其運道,棄車重敗退。已被押入大獄,交由三司會審。朕,欲拜孫堅為‘破虜將軍’,以繼之。不知眾卿以為如何?”

“孫校尉,乃江東猛虎也。”司徒張溫言道:“麾下百戰精兵,正當大用。若遣入漢中平亂,米賊必敗。”

“司徒之言,甚善。”陛下欣然一笑:“大將軍以為如何?”

“孫堅可滅米賊。”何進甕聲言道。

聞此言,新帝終得安心。先前允諾太後諸事,悉數達成。然心中又起疑竇。今日大將軍,為何如此識相?

罷朝後,新帝遂往永樂宮。與董太後細說諸事。

“曹操之事已畢,曹嵩之事又當如何?”董太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