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狗邪滅國

人名樹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薊王亦非一夜成名。少時隨恩師南下平亂。堆錢伐賊,任憑自取。便有丹陽少壯,各取十萬而回,後領親族投軍。再有周泰、蔣欽整取錢箱,殺賊以儆效尤,自投帳下。待討滅賊亂,家眷皆隨劉備返回樓桑安居。薊王大名,口口相傳。便有山蠻舉族北上,落戶督亢。悠悠十載,從未間斷。

江淮逆亂,盜賊蜂起。丹陽等地,又是精兵之地。可想而知。無論朝廷還是賊匪,皆垂涎不已。飽受兵亂暴政襲擾,山蠻有苦難言。此消彼長。於是舉族北上投靠薊王,遂成活命之選。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終歸利益最大,賣個好價。

普天之下,論出手闊綽。誰人能望薊王項背。

一騎絕塵。想跟薊王一較長短,唯有吃灰。

十日後,樓船校尉郭祖,並錦帆校尉甘寧,攜一萬精銳。兵發泉州港水軍大營。破賊校尉淩操,提麾下水軍,搶先攻入南部半島,滅狗邪韓國。臨行前,薊王親下屠城令。

雞犬不留,盡數屠滅。

話說,薊王乃當世仁主。勤政愛民,待人以寬。除去曾夷太平道信徒三族。並無暴政。然此次,竟親下屠城令。

足見對狗邪韓國,深惡痛絕。

淩操久隨薊王。焉能不知主公好惡。兵鋒所指,生靈塗炭。

明輪大艦一路摧枯拉朽,撞碎倭人小船。箭如飛蝗,封鎖海港。再放鬥艦,搶灘登岸。淩操領兵先登,一路砍瓜切菜,沖入塢堡大寨。

倭人刀槍,無力破甲。手起刀落,身首異處。一時濃煙蔽日,血流成河。

狗邪韓國大倭,魂飛魄散。棄城而逃。領親信數十人,奔入真番馬韓屬國。說好暗中苟且,豈能明目張膽?馬韓辰王,如何敢收留。宴上摔杯為號,盡誅狗邪韓國大倭一幹人等。梟首裝匣,快馬送到淩操當面。

不出三日,狗邪滅國。

三千余顆血淋淋的首級,竟不記錄軍功。只錄武功爵。“武功爵至千夫者,得先除為吏。”換言之,獲第七等千夫武爵,可被優先任命為官吏。

“橫海纛,速讓道”早與“北有薊,莫縱韁”並著於世。

漢家造船術,放眼四海,無可匹敵。無敵是多麽寂寞。

至於薊國之強,三千顆甚至不能錄入軍功的首級,足以證明。直屬劉備的白毦精卒,已滿編萬人。身上樓桑兵甲,更不惜工本。如此精銳,由黃忠、典韋統率,以一當十,不在話下。再輔以薊國機關之利,普天之下,誰與爭鋒。

薊王威信天下。臨危受命,扶立新帝。又策立先帝皇長子為太子。

本以為皆大歡喜,從此休養生息。新帝亦不同於先帝,立志要為一代明君。不可謂不努力。行事亦無可指摘。

然先帝千算萬算,卻忘算了人心。何後憂心新帝結親袁氏,久居帝位。新帝憂心薊王離朝,大將軍必不相容。十常侍憂心新帝為籠絡黨人,痛下殺心。董氏外戚,何氏外戚,甚至連陛下本人,為豐滿羽翼,亦顧不得吃相難看,紛紛外放圈地。

廢史立牧,大亂之始。

軍政大權,皆握於一人之手。其中厲害,又豈能不知。然兩害相權,取其輕。為不使大權旁落,利弊權衡,唯選利重害輕。先除掉爭權對手,再廢牧立史,行撥亂反正不遲。盤算不可謂不精明。

然有句話,喚做“人算不如天算”。

薊王宮,正殿。

劉備與遠道而來的士燮,相談甚歡。

士燮,字威彥,乃士異長兄。年近五旬,頗有儒雅之風。

一問方知。交州士氏,祖上乃魯國汶陽人,為避新莽之亂而南遷交州。歷經六世,到士燮父士賜時,士氏已為當地豪族,士賜曾於漢桓帝時任日南太守。有四子:士燮、士壹、士(黃有)、士武。

士燮年輕時,隨大儒劉陶習《左氏春秋》。後舉孝廉,補任尚書郎,因事免官。其父去世後,士燮又舉茂才,曾任巫縣令一職。新帝繼位,賦閑在家。閉門謝客,醉心於注解《春秋》。

此行,自是為士異與劉備的婚事而來。

對稍後“雄長一州,震服百蠻”的“善感嘉應靈武大王(越南追贈)”士燮,劉備略有所知。

本以為乃當世梟雄。今日一見,卻是忠厚長者。頗令劉備意外。

知其醉心於注解《春秋》,劉備遂命著成《春秋左氏傳解》的薊國雙博士服虔,作陪。門下祭酒司馬徽、門下督鄭泰,主簿孫乾等人,亦從旁列席。

“聞陛下有意宗室出仕交州,代現任刺史賈琮。”劉備笑問:“威彥兄,可願出仕交趾太守。”

“賈使君自到任以來,輕賦稅,撫流民,懲貪官,選良吏。政滿一年,交趾安定,百姓樂業。巷路為之歌曰:‘賈父來晚,使我先反;今見清平,吏不敢反。’不出三載,交州必當大化。朝廷因何半途而廢。”士燮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