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鳳引九雛

“見過右丞。”張濟虎背熊腰,孔武有力,正值壯年。本是武威豪強,曾在時武威府君席間,與賈詡有數面之緣。

“一別十載,公續別來無恙乎?”賈詡下榻相見。

“十年不見,右丞已身居高位,天下揚名。某仍碌碌無為……慚愧、慚愧。”

見張濟面紅耳赤,知其必有求而來,賈詡這便相邀並榻一敘:“你我乃故交,何不直言。”

張濟這才言道:“實不相瞞。十萬火急,奔走洛陽,乃為從子張繡,覓一線生機。”

“哦?”賈詡這便問道:“不知令侄,因何涉險。”

張濟遂將前情諸事,娓娓道來。

話說。張繡少孤,為張濟從子。恰逢邊章、韓遂,涼州作亂,有金城麴勝,襲殺祖厲長劉雋。繡時為縣吏,欲為上官劉雋報仇,尋機刺殺麴勝,豈料被麴氏先登所俘。今押在大震關牢。已被判斬立決。等不及,大赦天下也。

麴勝亦是麴氏豪強,時祖厲長劉雋,懼亂軍勢大,欲開城投賊。被麴勝怒而殺之。麴氏族人,固守祖厲城,終未令賊人得逞。後論功行賞,麴勝被舉為祖厲長。安置流徙羌人,頗有功勛。開春,本因功晉升為千石城令。卻不願治政,攜麾下健勇,入選麴氏先登,自領一軍。現為軍曲候。與麴義、麴演、麴光、麴英,稱“麴氏五英”。

接替居延屬國都尉張遼,駐分水驛。

張繡匹馬單槍,沖入分水驛。縱少年英雄,追魂弩下,亦被亂箭射翻。不啻自投羅網,被麴氏先登生擒。

劉雋,先為益州刺史。任上貪殘放濫,後被劾奏罷免。賄賂中常侍張讓,罰銅抵罪。除為祖厲長。不料貪生怕死,賊兵未至,便要舉城投降。被麴勝怒而襲殺,亦是死有余辜。

豈料,張繡年少血勇,身受劉雋提攜之恩,保舉之義。欲為其報仇。時薊王虎踞隴右,不敢造次。今春終覓得良機,單槍匹馬,殺入分水驛。若非有麴氏先登守護,一槍刺麴勝下馬矣!

見張繡豪勇,麴勝亦生惜才之心。命麴氏先登先射馬。待其滾鞍落馬,這才一擁而上,五花大綁。押解大震關上。

傳言,張繡手中爛銀點鋼槍,虎虎生風,水潑不進。若非追魂弩四面齊射,恐難傷分毫。

然,縱有別部司馬麴義,親去求情,亦被鐵面無私的軍司空田豐,好言勸回。判為斬立決。

薊國六大謀主,常有書信往來。有祖厲張繡,匹馬單槍,沖殺分水驛之事,轟動隴右。賈詡焉能不知。

“所謂亂世用重典。”沉吟片刻,賈詡言道:“隴右遍地牢城,流徙羌人百萬。若皆如令侄這般,一言不合,便要襲殺大漢將官。時局危矣。”

“其中厲害,濟豈能不知。”張濟抱拳道:“奈何家兄早亡,唯有一子。若不能全其性命,還有何顏面泉下相見。還望右丞體諒,仗義出手。”

賈詡輕輕頷首:“能說軍司空者,唯我主一人。只是……”

見似有轉機,張濟下榻跪拜:“乞右丞明示!”

賈詡俯身相扶:“令侄若能戴罪立功,此事易耳。”

“如何立功。”張濟再問。

“今有黑山白波二賊,沆瀣一氣,禍亂河東。後將軍董卓,遣麾下中郎將牛輔,久攻不克。我主在北,鞭長莫及。今欲保舉一人,入驃騎將軍帳下。輔佐董驃騎,河東平亂。不知公續敢否?”賈詡眸中慧深似海。

“有何不敢!”張濟大喜再拜。

董驃騎,便是名動洛陽之董重。陛下九月欲往河間一行。白波、黑山二賊,蟄伏太行東西二麓,不可不防。中郎將牛輔久攻不下。陛下有意另選良將前往,鏟除賊亂。

當著滿朝文武,大將軍何進,趁機向陛下舉薦驃騎將軍董重。欲行借刀殺人也。料想,區區一個董重,如何能敵如狼似虎的白波悍匪。

董重風頭正盛,形勢一片大好。若裹足不前,亦或鎩羽而歸。乃至聲名狼藉,赫赫威勢墜地。又有大將軍何進壓制,此生再無復起之望。於是便硬著頭皮,從後將軍董卓手中,接下了這趟苦差。

連夜密會賈詡,詢問出征事宜。奈何薊王麾下兵馬,不宜輕動。正因驃騎將軍與薊王關系密切,此次河東討賊,薊王當避嫌。免落人口實。

恰逢張濟登門求救,賈詡計上心來。

“可有西涼豪傑,一並前往。”賈詡又問。

“張掖郭汜、金城樊稠、北地李傕,素與我交好。三人皆是西州豪雄,與我生死之交。只需一封書信,便可召至帳下。”張濟略作思量,這便言道。

“可是馬賊郭多?”郭汜又名郭多,賈詡亦聞其名。

“正是郭多。”羌人禍亂時,郭汜曾為馬賊。薊王蕩平隴右,後洗心革面。改名郭汜,善禦騎兵。李傕,字稚然,性格勇猛詭譎,有辯才。後有董卓長史,侍中劉艾,以為:“(孫)堅用兵不如李傕、郭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