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無雙連環

將兩份將令,書錄完畢。

閻忠已一通百通。

簡而言之。薊王“金城太守”表奏中,不書錄姓名,只做留白(空白)。乃是無雙連環計中,點睛之筆。

而在劉備看來。“留白間韓遂”,與“抹書間韓遂”,有異曲同工之妙。

如前所說,“謀勢”大略分成:造勢,起勢,積勢,乘勢,成勢(勢成),等不同階段。

“積勢”之後,便是“乘勢”。所謂“乘勢而起”,計策一旦發動,先前所積累的“勢”,必然會不斷消耗。從“強勢”漸變“弱勢”。終而“成勢”,或終被敵人窺破,而成“敗勢”。

然,無雙連環的強悍之處便在於,能不斷積勢。謀略持續“得勢”,至今未見“勢衰”之兆。

計出安玄,千裏送來續命良藥。竹筒內封二表奏:“涼州刺史”與“金城太守”。閻忠乃清白名士,性情耿烈。與此人相交,當開門見山,單刀直入。一個字:爽快。明碼開價,一步到位。“涼州刺史”,幹是不幹?

幹!

閻忠翻身下床,藥到病除。於是以身飼虎,獻作繭自縛,甕中捉鱉之計。

此乃無雙連環第一階段。

韓遂心機深沉,常兩頭下注,善見機行事。城府極深,心性多疑。故以未署名之“金城太守”相激,“造(爭奪之)勢”。並“乘勢”將王國與北宮伯玉、李文侯,除去,推韓遂上位。

此乃無雙連環第二階段。

此後,在留白的金城太守表奏,接棒“積勢”之下,韓遂雖為共主,卻與邊章、宋建心生嫌隙。

無雙連環悄然進入第三階段。

二桃殺三士。

韓遂、邊章、宋建,三人,誰是最後被殺的那個“士”。正如李文優所言,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也。

隴山之東。汧縣輔漢大將軍營。

軍司空田豐、軍正沮授,身兼數職。便是汧縣政事,亦交由二人打理。小小一縣之政,又豈能難倒二位薊國謀主。信手拈來。便是前幾任縣長積壓的公文,亦如風卷殘雲,短短數日便被掃蕩一空。

小小汧縣,何德何能,坐擁二謀主。

舉縣上下,皆瞠目結舌,驚為天人。

便是婁圭任薊都尹,皆得心應手,綽綽有余。更何況八分田沮。

幕府五校,分駐各城。麥收以過半,只需顆粒歸倉,汧縣民眾便可安然過冬。別部司馬麴義,入住隴山東寨。依山下寨,傍水紮營。阻斷賊人東進之路。領麴氏先登,探岔道小路,整日磨刀霍霍。賊人不敢出戰,只得龜縮在雄關之後。

典韋領中軍,接管汧縣城防。史渙領繡衣吏,拱衛內營(縣治)。劉備有一百禦衛貼身守護,安全自當無虞。

軍司空田豐、軍正沮授,在前堂理政。劉備端坐後堂,由幕府左丞荀攸相陪。

“公達以為,金城太守將‘花落誰家’?”劉備將千裏傳書,放在案上。

時下,絲路在大漢境內,有南、北、中,三條路線。

北線由長安沿渭水至虢縣,過汧縣,越隴山,沿祖厲河,於鳳林渡口,渡大河至姑臧,路程雖短,然沿途供給條件差,乃早期路線。

南線由長安沿渭水過隴關、上邽、狄道、枹罕,仍由鳳林渡口渡河,穿臨羌,越大鬥拔谷至張掖。

中線與南線在上邽分道,過隴關,至金城郡,渡大河,溯受渠水,翻洪池嶺至姑臧。

南線條件最好,但繞行亦遠。因而中線漸成為西行主線。南北中三線會合後,由張掖經酒泉、敦煌,遠至蔥嶺。

三條線,皆需翻越隴山。

戲志才和荀公達,並稱“四才通達”。乃各取“才”、“達”,且與‘四通八達’相合而創。語出《子華子·晏子問黨》:“其途之所出,四通而八達,遊士之所湊也。”之句。

四通而八達者,乃“大道”也。戲志才、荀公達,二人皆與薊王半道相遇,此其一也。二人才智高絕,融會而貫通,此其二也。又喻得此二人,薊王之道,從此通達,為其三也。

所謂典有所出,故有所指。便是此因。

名人必有典故。

荀攸笑問:“不知都護府二丞,意屬何人?”

“文優、志才之意,孤已盡知。”劉備笑道:“公達何不說來一聽?”

荀攸這便道出心中所想:“如我所料,金城太守,當屬韓遂。”

劉備不置可否:“何以見得?”

“韓遂此人,心機深沉,殺伐果斷。今已據主位,諸如邊章、宋建之流,皆望塵莫及。”

劉備輕輕點頭:“六大謀主,中其五也。”

“何人與我等不同?”荀攸笑問。

“正是文和。”劉備語出意外。

“右丞意屬何人?”荀攸微微一頓。此計本就出自右丞,為何獨獨又是右丞與五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