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諸王稱臣

車騎將軍大營。

中軍大帳前的空地,被圍了裏外三重。氣氛熱烈,還不時響起陣陣哄笑。

人群之中,來自薊國的數位良匠,正合力操控著一台屍兵人偶。行進、轉身、撲擊,張牙舞爪,活靈活現。

不遠處,還有幾台已被徹底拆開的屍兵人偶,正赤裸裸的展示著隱藏在髓骨內的控繩。

觀看之人,無不嘖嘖稱奇。誰曾想,所謂屍兵,不過是傀儡人偶。

因沙丘之上,整個台面亦是拼圖機關。只需暗中移開方格,續接控繩,破損不太嚴重的屍兵人偶,仍能繼續操控。這便是被腰斬後,只剩上半身依然能爬行如故的原因了。

後世,將控繩設在下方的傀儡,稱為“線抽傀儡”。“懸”、“抽”二字,已道盡其妙也。

真相大白。因黃巾逆賊裝神弄鬼,而日漸低迷的士氣,在陣陣哄笑中,迅速回升。

軍心亦安。

事不宜遲。蘇越已在朱靈的護佑下,前往薄落津,實地勘察,測量引水長渠的走勢。

為防賊人再掘地道塌陷大營。蘇越又命匠人在營墻四面置聽甕,監聽地下動靜。一旦得聞,便以馬蹄鏟掘通,射入硫磺火箭,可盡數毒殺。

舍近求遠,亦不算遠。百裏之內,皆不足為慮。後世完顏宗弼被困黃天蕩,一夜掘河三十裏而逃。廣宗土壤沙質,亦便於掘進。待蘇越量好渠道走向。數萬大軍,兵分數路,分屯沿線。

齊力掘渠。

不出十日,渠成。

是夜,開閘放水。廣宗地勢低平,滏水雖不比漳水,卻也稱豐沛。渠道挖掘時,亦借地勢,西高東低。滏水如脫韁野馬,奔流而出。漫溢廣宗一地。

很快。原先立營處,便被齊膝深的滏水淹沒。

那些隱藏的通風孔,開始咕咚冒泡。跟著轟然塌陷,匯聚成一個個恐怖的漩渦。水柱灌入,流勢更急。

盧植等人立在一處高地,放眼望去。

水面上的漩渦,密密麻麻。隨擴散的水面,接連出現,不停向廣宗城蔓延。

正如蘇越先前所言。廣宗一地,皆被掏空。

“水量足夠否?”見此聲勢,盧植又開始擔心滏水不足。

“足夠。”蘇越笑答:“滏水與大陸澤相連。即便滏水不足,還可取大澤之水。”

“轟——”一聲巨響。淹水地面,紛紛塌陷。水柱沖天,泥沙滾滾。聲勢驚人。

地道成河道。最深處可行舟船。足見規模之宏大。

不出數日。廣宗城外,皆成水澤。

五日後,關閉水閘,渠道斷流。

待積水滲入地下,驕陽曬幹地面。不日便可圍攻廣宗城。

城內天公、地公、人公三兄弟,裹挾數十萬死忠信眾,正嚴陣以待。

“斥候來報,廣宗城內積糧成山,可食十年。”

“冀州武庫兵器,皆被黃巾搬運至廣宗城內。”

“附近數片密林亦被砍伐一空,木材皆運入城內。”

“臨近城邑,房舍樓台皆被拆除,磚瓦石梁柱亦不見蹤跡。”

“冀州歷代王陵,皆被盜掘一空。骸骨露於野。有故王妃栩栩如生者,竟被逆賊辱屍。”

消息不斷傳回,盧植面色鐵青。

辱屍,並非始於黃巾。

前漢時。“(赤眉)發掘諸陵,取其寶貨,遂汙辱呂後屍。凡賊所發,有玉匣殮者率皆如生,故赤眉得多行淫穢。”

“玉匣殮者率皆如生”。自呂後亡故,到赤眉軍“奸呂雉屍”,已長達兩百余年,竟“嬌麗如生”。足見時下葬制之逆天。

今漢亦有類似事件。

“漢桓帝馮貴人,病亡;靈帝時有盜賊發冢,三十余年,顏色如故,但肉小冷;群賊共奸通之,至鬥爭相殺,然後事覺。”

如此看來,人死之後,還是順其自然。或一把火燒成灰的好。

先知掘慎陵,將‘孝仁皇’屍身改成傀儡。後知盜墓辱屍。黃巾賊筆筆惡行,直令盧植怒發沖冠。麾下諸將更是切齒大恨。

俗語說,凡事留一線,來日好相見。黃巾逆賊毫無底線的種種暴行,也擊穿了漢軍的底線。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破城後,盡數誅滅,堆成京觀的報復之說,開始在各軍蔓延。

若非盧植壓制,幾成共識。

薊國,紫淵六國館。

得知祖陵被掘,黃巾賊盜墓辱屍,諸王哭聲一片。

奇恥大辱,如何能忍!

奈何手中無兵無權。所謂諸王,不過是被天家豢養在深宮之中,紙醉金迷,醉生夢死,四肢健全的一群“人彘”罷了。

平日富貴榮華,不覺有異。待生逢亂世,國破家亡,祖陵被掘,卻束手無策,無可奈何。身受奇恥大辱,館中諸王終被喚醒。深恨黃巾逆賊倒行逆施,更恨洛陽天家無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