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破解之策

返回西園的路上,陛下忽然開口:“太後……最近可有事纏身?”

“回稟陛下。”中常侍封谞為永樂太仆,焉能不知:“乃為司隸校尉之事憂心。”

自何進升任大將軍,司隸校尉一職,便被董太後私授予姐姐之子,外甥張忠。

“所為何事?”陛下追問。

封谞這便答道:“年前,荊州刺史,廣陵徐璆(qiú),奏舉時任南陽太守張忠,臧余一億。又奏五郡太守及屬縣有貪賊者,皆緝拿法辦,一時威風大行。陛下曾當百官之面,親口嘉許。”

陛下這便點頭:“確有此事。”

話說,董太後姐姐之子張忠,為南陽太守時,挾勢弄權,放濫不羈,得贓數億。恰逢徐璆接任荊州刺史,太後便派身邊中常侍暗中叮囑徐璆,定要善待張忠。徐璆卻答道:“臣身為國,不敢聽命。”太後大怒,急召張忠為司隸校尉,欲假威勢相逼。豈料徐璆不為所動。到州後,揭舉上奏張忠臧余一億,並遣冠軍縣上簿給大司農。又奏五郡太守及屬縣有貪賊者。恰逢國難當頭,陛下秉公決斷。凡有所奏,皆緝拿法辦,便是張忠亦飽受斥責,未曾姑息一人。開年以來,朝中氣象,為之一新。引得群臣交口稱贊。

封谞又道:“年後,荊州黃巾攻城略地,困南路大軍於長社。司隸校尉便欲與諸內官上疏,劾奏徐璆戰敗之罪。”

“既是司隸校尉公報私仇,太後為何心憂?”陛下問道。

“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關東播亂,徐璆為荊州刺史,事關重大。若此時下罪,必損軍心。太後曾命老奴規勸,奈何司隸校尉一意孤行,執意上疏。太後因而憂憤。”

“原來如此。”陛下嘆了口氣:“朕的這些親戚……”怎就不懂得秋後算賬。

以前四平八穩,無論如何興風作浪,皆無所謂。如今惡浪滔天,傾覆在即。還要一意孤行,就不怕船毀人亡嗎。

到底是母親,能顧全大局。

心念至此,陛下這便柔聲說道:“年前入秋後,太後便時常抱恙,今春才稍見起色。斷不可為俗事憂思成疾。你且回稟太後。就說,司隸校尉之事,朕已省得。”

“喏。”封谞躬身領命。

有道是禍起蕭墻。關東、關西二地播亂。洛陽深宮,且不可再亂。

陛下仰頭望天,一時心氣浮動。

樓桑,國醫館。

左耳裹著白紗的高覽,斜倚病榻。正安心養傷。

“高軍候?”病舍外,護士輕聲相問。

“何事。”高覽緩緩睜開雙眼。

“大利城長蘇君,來訪。”

“可是破鄴城機關陣之蘇子度?”高覽猛然坐起。

“正是。”

“速速有請。”高覽這便披衣下榻,立在門廳前迎候。

直欞門徐徐移開,蘇越脫鞋入室:“蘇越見過高軍候。”

“高覽見過明庭。”高覽抱拳回禮:“請坐。”

“謝座。”

賓主落座,蘇越先問傷情。

高覽笑答:“華大夫妙手回春,只需化解屍毒。余下不過是皮外之創,不日便可痊愈。”

蘇越這便點頭:“軍候乃豪勇之士。那日在台上,砍殺屍兵無數。救盧車騎於危難。盧車騎已去信主公,舉薦軍候為薊國效力。今蘇某不請自來,便是想代二位國相相問。不知軍候意下如何?”

“高覽久仰薊王大名,年前便領族中青壯北上來投。只恨黃巾阻路,未能如期趕往黃金台。索性領一眾宗親,投軍殺賊。數戰略有微功,得車騎將軍賞識,授以軍曲候之職。今又助高覽得償所願,自當感激不盡!”

蘇越欣然點頭:“如此,蘇某當翹首以盼,待軍候痊愈,你我二人同殿為臣之日。”

“一言為定!”高覽喜上眉梢。

又聊了些天下時政。見高覽精神飽滿,談興正濃。蘇越這便試問道:“軍候可還記得,那日台上之事?”

高覽面色一變,卻又很快和緩:“常深夜驚醒,如何能忘。”

“屍兵當真從地下鉆出?”事不宜遲,蘇越急忙發問。

“然也。”

“腰斬後,半截身仍能伏地爬行?”

“然也。”

“那金絲玉衣下的幹屍,當真能口噴屍毒?”

“然也。”

“被刺要害仍不死,反一拳將軍候擊出?”

“然也。”

蘇越輕輕點頭:“料想,台上屍橫遍野,定也血流成河。”

“……咦?”高覽卻搖頭:“血卻不多。”

蘇越雙眼驟亮:“此話當真!”

“絕無虛言。”高覽重重頓首。

“原來如此……”蘇越會心一笑。

高覽急問:“明庭,可是想到了破解之策!”

“或有所得。”事不宜遲,蘇越這便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