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分胙之禮

薊國賽馬會既已結成七國賽馬會。年度盛會,冀州六國君自當親臨。人皆在四層包廂,不便露面,便遣人來賀。並與薊王相約國宴日期,遂安心觀看年度總決賽不提。

除去觀看賽馬,臘日一大早,劉備還親臨樓桑祖廟祭祀。替王太妃,王妃,貢獻祭品。國事亦家事。通常來說,百官亦要列席,劉備卻免了。此次行家祭,只有樓桑劉氏宗人陪同。

劉備為主,立於正中。從兄弟,族兄弟分列其後。獻膰俎(盛膰肉的祭器),祭拜祖先。

“生曰脤,熟曰膰。”

祭祀所用生肉叫脤(shèn)。祭祀用的熟肉稱膰(fán)。合稱脤膰。

《左傳·成公十三年》:“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

上古時,祭祀“自然神”用脤,祭祀“人祖神”用膰。隨著後世人文占比越來越重。時至今日,祭祀人祖神的比例,遠大於祭祀自然神。故“膰”的使用範圍在祭禮中,不斷擴大,幾用於所有的祭祀場合。“脤”則相對縮小,固定於一些月分節令時的自然神祭及戎事之中。

《周禮·春官·大宗伯》:“以脤膰之禮,親兄弟之國。”鄭玄注曰:“脤膰,社稷宗廟之肉,以賜同姓之國,同福祿也。”賈公彥又疏:“分而言之,則脤是社稷之肉,膰是宗廟之肉。”

脤與膰又統稱為胙(zuò)。天子於祭祀宗廟、社郊後,將祭肉分給群臣,稱“賜胙”。

民間無賜之說,宗人祭祀後將祭品分而食之,稱“分胙”。乃分享祭神之肉也。

《荊楚歲時記》雲:“社日,四鄰並結宗會社,宰牲牢,為屋於樹下,先祭神,然後食其胙。”民間盛大的社日祭祀,分食社肉,分飲社酒,場面非常熱鬧。

劉備分胙於宗親兄弟,亦是祭祀最為重要的部分之一。古人認為,祭祀時以牲體通神,神靈在享用祭肉後,便將福祉寄寓在祭肉中。分胙,便能得到神的恩賜。家祭後行分胙,被認為是祖先對子孫的庇護與賜福。

故而,“分胙之禮”亦可視為後輩與祖神之間的精神交流,亦是同宗血脈相連的重要儀式。分胙而食的精神羈絆,時下甚至要超過歃血為盟。

能在宗廟與薊王劉備分胙而食,其重要意義不言而喻。

“蔔日家祭灶,牲肥酒香清。分胙雖薄少,要是鄰裏情。”分胙既要平均,又要體現等級差異,由主祭者掌握分配權力,又從受胙部位和受胙順序上,體現受胙者的身份尊卑。

《莊子·天道》:“宗廟尚親,朝庭尚尊,鄉黨尚齒。”

也就是說。今日家祭,主祭者便是薊王劉備。由他按“品秩尊卑”,依次分配胙肉。簡單理解,薊王以降,先按官秩排序,再依輩分高低,最後比年齡長幼,依次分胙。

之所以劉備身後排列從兄弟,族兄弟。正因劉氏兄弟與劉備血脈最親,且又皆有官職在身,故列在最前。

祭祀完先祖。劉備這才乘車駕,抵達賽馬場,登臨五層大平座,與恭候多時的群臣見面。

待決出年度總冠軍,劉備隨即大宴群臣。令馬駒兒等人亦列席。而後入住樓桑老宅。群臣分批前往樓桑客舍、邸舍、蕃邸入住。樓桑乃薊王發跡之地。又稱五缺。大路朝天,進出自由。防禦不是一般的嚴密。

安全自當無虞。

老宅雖多空置,卻仍有婢女仆人日日打理,從未荒廢。內中擺設,與劉備遷離時無異。史渙領人守護前後院落。中庭則交給亞馬遜女衛。亞馬遜女衛稱禦衛。和禦婢類似。卻又兼顧“衛士”職能。

前為“約藥”的二十八禦衛,分七人侍寢。多與劉備有雲雨之歡。雖未受孕,身形卻有大變化。腰部越發纖細,而流線型的身軀,脂肪開始上下堆積。臀部尤其豐腴。這其實都是在為生育,潛移默化的進行著身體的再造。

夜夜蚌孕七珠,二十八禦衛之所以未能受孕。乃因劉備的生殖能力,高溫受損,正緩慢恢復之中。

此也是身中淫毒的後遺之一。

換句話說。百二十子完美達成,怕是要延後了。

一夜無話。

清晨起來,神清氣爽。沐浴更衣,又攜百官前往樓桑演武場,觀看軍演鬥將。領眾人遍遊樓桑,午宴後折返。萬民夾道歡送,乘船直抵南港,臨正殿。待百官車駕排列宮門,迎回妻母。劉備方才與眾人依依惜別,入後宮拜見母親,與王妃側妃相見。

賀歲自當與家人一起。

如前所說,正臘除圍獵、祭祖,還要行驅疫行儺儀式。薊國無黃門,更無黃門子弟。以往皆是選樓桑劉氏宗人家,十至十二歲少年,百二十人為逐鬼童子。

今也不例外。逐鬼童子,皆戴大紅頭幘,穿皂青衣,手持大兆鼓。為首一人,扮演驅邪之神方相氏。方相氏主舞,頭戴面具,身披熊皮,手持戈矛盾牌,率十二扮成鬼怪之人,與百余童子呼喊舞蹈,擊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