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興兵討賊

容城,南三十裏白龍亭。

通往三台城的官道,兩旁溝瀆與稻田已連成一片。官道本是擋水的堤壩。洪水退去,堤壩無用,恰逢三台城原址重建,便改造成了通往三台城的官道。

官道兩側因取土墊路而成溝瀆。溝瀆內間隔著泊滿農人的屜舟。車輪屜舟由扁舟改造,腳踏驅動。三十裏水路,祖孫二人同踏,不足一個時辰可達。為節省時間,將最後一船稻谷送回家中,老農這便乘夜色踏舟重返,泊在自家田頭。

艙內可供睡眠,出艙可見自家良田。豐收在望,終歸守在田頭,才睡得安穩。

路上十裏一亭,亭父、求盜,往來巡視,水道內還時有薊國水軍繞行巡視。見船上燈火,亭父便會高聲吆喝,聽到艙內農人回答,這才心安。十裏之內,誰家的田,又泊著誰家的船,皆在二人心中。

“舊時亭有二卒,其一為亭父,掌開閉掃除;一為求盜,掌捉捕盜賊。”

雖是鬥食小吏,卻恪盡職守。薊國自上而下,官吏體系能運轉良好,大量底層小吏們居功至偉。

自從撤村並邑後,亭置郵驛的作用,越發重要。平日裏守路護田,巡查奸佞,引導流民前往就近營地,還要管理置舍,安排往來官吏食宿,事情頗為繁雜。

薊國之內,蟊賊幾乎絕跡。聽聞最後一波山賊,半月前已被別部司馬領人剿滅。話說王上新封的蕩寇校尉,只聞其名,不見其人。這蕩寇的活計,皆被別部司馬大人,搶著幹了啊。

據此地南十五裏外,便是新修的三台城。城內駐守的大將,乃是王上義弟。幕府前軍校尉關羽。麾下皆是北地虎賁。恰逢水退,爛泥地被驕陽一曬,乃成硬土。幾場秋雨下過,十裏之內,滿目荒草。又聽說,三台城內設有數處難民營地。已納流民數萬。除此之外,城內別無他物,只有設在南部甕城之內的關羽大營。

且說亭父、求盜二人,正沿路巡視,忽聽背後蹄聲如雷。

這便急忙閃到一旁。

須臾,一隊人馬呼嘯而過。正是薊國驍騎。為首大將,身長九尺,相貌堂堂。乃前軍校尉關羽,關雲長是也。

遙見大旗,二人急忙垂首行禮。

必是趕去臨鄉參完朝會,乘夜歸來。薊國都臨鄉城,距三台城百六十五裏。關羽胯下千裏馬名喚赤菟,可日行千裏。區區百余裏路,片刻可至。

待驍騎遠去,亭父、求盜二人這才緩緩直起身來。眼中神采奕奕,臉上皆與有榮焉。正因前有三台攔路,周圍遍布溝渠水網,稻田淤泥,賊人難越雷池一步。故而亭父、求盜,還有夜泊田頭的農人,才能安然高臥,一覺到天明。

薊國兵強馬壯,百姓安居樂業。被周遭所羨,更被宵小所嫉。亦是人之常情。王上又未曾下令閉關自守,但凡是逃難來的災民,皆獲妥善安置。奈何正道不走,卻偏向邪道而行。不願老實種田,只想抄掠他人。如此奸佞之徒,在嫉惡如仇的王上當面,又如何能落得了好。

豈不聞割頭進爵乎!

亭父、求盜二人挑燈返回,將十裏官道再走一遍。遇船上亮有燈火,仍需一聲喚。豐收在望,可不能馬虎。

“校尉回城,速開城門!”北門守衛遠遠看見,這便放下吊橋,開啟城門,放騎兵入內。一路穿城而過,見兩側大營篝火熊熊,流民多以安睡。關羽這便稍稍提韁,赤菟馬隨即放慢腳步。身後騎士亦隨之勒馬,隆隆蹄聲漸不可聞。

“校尉,王上為何不將流民收為國民,反而令置籍簿?”說話之人,乃是出身別部鮮卑的軍曲候拓跋孤。本為禿發鮮卑前部落大人拓跋詰汾之長子,原名禿發匹孤。後禿發部改稱拓跋別部,於是便改名為拓跋孤。還有一幼弟,本叫拓跋力微,現已改名拓跋微。就讀於薊國太學壇。幾位叔父,拓跋儈、拓跋蓋、拓跋機之子,或在關、張二校尉軍中任要職,或就讀於薊國太學壇,亦或是拜師學藝於演武場薊國軍校。不一而足。

正如鮮卑大單於死前將權杖轉贈給劉備一樣。殺死老王便是新王。此乃草原的道義。且弑父殺兄,在鮮卑人眼中亦不算大事。殺母才是血仇。劉備將鮮卑家眷,安置在西林邑,一家老小衣食無憂。母親得以安居,頤養天年,拓跋孤和拓跋微,自當忠心不二。

野心永遠和實力成正比。

不過是五百人軍曲候的拓跋孤,距離所謂的野望,還很遙遠。時下正值壯年,可堪一用。且一旦徹底漢化,今生將不再言反。草原是何等之酷烈荒涼,關內是何等的富足美好。馳騁草原,縱橫大漠,亦非不可。只需安家在薊國便一切皆好。

入甕城大營。

關羽這便升帳議事。

“主公讓我等攻占高陽城。”關羽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