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太後召見

恩師把劉備喚來,自是不想他與外戚交往過密。至少不在外人面前,留有口實。

“來,為師給你引薦。”恩師難得一笑:“此乃楊司徒。”

劉備肅容行禮:“劉備參見司徒。”

先時把陛下比作桓帝。近來又上書勸阻陛下大興土木。司徒楊賜乃大漢之忠臣。劉備執弟子禮。

司徒楊賜欣然回禮:“老夫見過君侯。”

恩師又沖左側之人作揖:“此乃張司空。”

張濟,字元江,汝南細陽縣人。陛下登基後,由楊賜推薦,至華光殿為陛下講習儒學經典,乃為帝師。光和二年三月,代袁逢為司空。

皆是名臣。劉備豈能不拜:“劉備拜見司空。”

“老朽見過君侯。”比起自稱老夫的楊賜,曾為帝師的張濟要更加年邁。劉備微微擡頭,卻見張濟竟長揖及地,急忙上前攙扶:“這如何使得,司空快快請起!”

“無妨。”張濟笑著直起身:“老朽年邁體衰,不耐寒冷。久居洛陽寒痹入骨。若非崔太尉贈我臨鄉磁墊,以解痛楚。今日又豈能在先帝陵前與諸君相會。”

原來如此。

劉備正欲答話,恩師已為他介紹另外一人:“這位是陳太常。”

陳耽,字漢公,東海郡人,歷位三司,以忠著稱。先前主持正月旦會的,便是此人。

劉備再行禮:“劉備見過太常。”

“早聞君侯大名,正月旦會上一見,名不虛傳。”陳耽亦笑著回禮。

還有久已相識,今日才得見的崔太尉、禦史劉陶。

恩師介紹,甚是隨意。並不是按官位,亦不是按站位。更談不上個人喜好。只能說太過隨意。又或許是恩師刻意為之。

“君侯內撫流民,外禦蠻夷。雖遠在北疆,卻有功於社稷。不像我等,皆屍位素餐,垂垂老矣。若不是君侯恩師,劉禦史等人,每每據理力爭,朝廷早已烏煙瘴氣。”見劉備姿容出眾,相貌堂堂。陳耽甚喜。

“我等之言,又有何用?”被此話勾起痛楚,劉禦史不禁嘆道:“陛下只信內官,專寵外戚。濫殺忠良,又開西邸賣官,乃至朝政日非。清流名士多半禁錮在家,朝堂日益被奸佞把持。我等人單力薄,如之奈何!”

張濟曾為帝師,為人中正平和。這便開解道:“今日乃為祭拜先帝。只談閑趣,不論國事。”

劉備這便了然於心。

與劉禦史不同。幾位大人還未把劉備視為同黨。故而許多政見,不宜在劉備面前袒露。見劉禦史口無遮攔,張司空這才好言提醒。

劉禦史卻搖頭:“無妨。君侯不是外人。”

崔太尉又勸道:“人多嘴雜。傳入有心人之耳,恐惹非議。”

自從見到劉備,崔太尉就表現的極為矜持。若不是劉備主動見禮,他全當不曾相識。其實,在場的諸位大人,誰人不知崔家二子便是食俸千石的臨鄉家丞。又何須避嫌。

“聽聞陛下有意擢升何進為太尉,不知可有此事?”崔太尉關心的是這個。

自從他花五百萬錢買來太尉一職後,大漢便天災不斷。好在陛下手下留情,三公輪換數遍,卻皆未拿他太尉開刀。按照後世的說法,此乃質保期。就不知在陛下心中,五百萬錢買來的太尉,能有多久的質保。想必,距離出保之日,亦不遠矣。

其實說起來。名不副實的三公之位,就如同後世海外鍍金。可逢人吹個牛逼,‘老夫曾位列三公’,吾門‘四世三公’諸如此類。

不等回答,殿門已緩緩開啟。

黃門令左豐邁步而出,高聲唱喝:“九賓祭拜——”

三公居首,散落各處的官吏各就各位。皆是洛陽九賓,遠比正月旦會時混入諸多新手時,快多了。

黃門令左豐一眼便掃見劉備。這便遣身旁親隨小黃門,將劉備領入宗室隊列。

祭祀別無不同。亦是三公在前,三叩九拜後,奉上犧牲、祭品,誦讀悼詞。

劉備只需隨眾人依次行禮便可。

唯一不同,此乃帝王家祭,竇太後亦在場。

話說。若非劉備托士異從比景接回太後生母。太後生母早已於熹平元年六月,便在比景去世。而竇太後也因母親逝去而憂郁成疾,於同年七月初十病逝。

正是劉備的無心之舉,改變了原有的歷史。讓獨居南宮雲台的竇太後,活到了今時今日。

陛下繼位時,追尊萇(生父)為孝仁皇,不久又將生母董氏(蘭)迎入南宮,稱永樂宮孝仁皇後。換句話說,南宮此時有兩位太後。

這些本與劉備無關。再說,帝王家事,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臨鄉侯能夠染指。

卻不料上陵禮畢,劉備剛隨人流踏出殿門。太後竟遣親隨,密召他後院偏殿相見。

或許。正因被劉備稱為諸母的太後生母,如今安居臨鄉。孤孫胡輔亦是學壇翩翩少年。想必,諸母、女道已與竇太後互通消息。故而才會趁上陵禮日,召見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