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日新月異

容城和益昌最大的優勢,就在於有民可用。不像其他城邑,皆是從一片白地憑空建起。

且二城民眾,皆世代定居於此。對附近山水地勢十分熟悉。只需給予足夠的鼓舞,便能一呼百應。時下,能過上和臨鄉民眾一樣的好日子,便是最好的激勵。

更何況出工還能領工錢。平曲和益昌二城小吏,皆獲擢升,與臨鄉各城匹配。城長一職,劉備卻要親自委任。

各城官吏,自有刺奸、賊捕細細勘驗。若有作奸犯科,魚肉百姓,定斬不赦。若是能吏,有功於民,自當酌情升遷。功過賞罰,皆有理有據。不放過一個,也斷不會冤枉一人。少君侯麾下能人輩出,尤其是順陽衛出身的繡衣吏,探聽虛實,緝賊拿贓,早就煉成一雙火眼。又豈是尋常小吏能隱瞞遮掩的過去。

待劉備返回樓桑,便有刺奸來報。有蓬萊客船已入白湖,船上正是恩師二子,盧節、盧儉。

劉備登船親迎。

身長八尺,與恩師有七分相像的年輕儒生,便是長兄盧節,字元廉。剛剛及冠。身形稍矮一些的俊秀儒生,尚未及冠。比劉備小一歲,乃是幼子盧儉,字子恭。

劉備本想以師兄弟相稱。不利二人已搶先行禮,口呼:少君侯。劉備肅容回禮。劉備乃是恩師得意門生,又是門下首徒。雖是縣侯,轄地已與一個大縣相當,前漢時可稱侯國。主臣有別。既然奉父命出仕,自不能因私廢公。故而先行禮。

盧節、盧儉,單從名字上,便知恩師良苦用意。

兩人秉性與恩師如出一轍。剛直清白。劉備在侯府設宴,與會皆是侯府重臣。郭芝、樂隱、婁圭,頻頻發問。盧節、盧儉,對答如流,舉止有度。劉備豈能不大喜。

不等罷筵,便拜盧節、盧儉為益昌長、容城長。

聽聞恩師二子皆出仕於少君侯,恩師門生故吏,紛紛來投。隨盧節、盧儉,上任二城。就連原九江郡治中劉渙,亦舉家北上。

益昌城與河間國接壤,民風耿烈。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劉備生怕盧節受損。便令呂常率一隊繡衣吏,時刻護佑。呂常乃是旗閣長呂沖獨子。自幼深得家傳,又在演武場摸爬滾打,練就一身本領。正當大用。劉備遣他去保護盧節,亦有讓其從旁習安邦治國之意。

之所以沒有遣人護佑盧儉。乃因容城尉孫勉,堪稱良才。兩位家丞贊其曰:“踈亮亢烈,剛簡能斷。”

說他豁達直爽,剛強率略,能決斷。

又說盧節、盧儉:“清勁貞白,百鍊不秏。並有王臣之風。”

兩位家丞並非空穴來風。

而是經由旗樓署和內置監,將三人日常言行,層層上報,精煉匯總而來。

為官不滿百日,容城和益昌兩地便政通人和,欣欣向榮。

收到劉渙手書,劉備再松一口氣。

平曲城長的人選,也有了。

南關城長一職,可先空缺。一是南關城人口不多,二是南關城郭規模也小。究竟是撤並入平曲,還是另行擴建。劉備還沒想好。且看有多少流民趕來臨鄉。

不知不覺,暑熱盡起。

今春雨水不多。累日暴曬,水田缺水。官吏來報,劉備便命人開閘放水。陂渠每隔一段,設涵閘一座。平時閉閘禦水,旱時開閘放水入田,旱澇保收。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水患、水利,一字之差。督亢居中亢起,四周皆是窪地。想要把水全部排幹,殊為不易。築壩圩田,將積水以田埂堤壩,細化分割,蓄水於田中。再行稻作。可化害為利。號稱九河之地的澱區也是一樣的理。容城東有西澱。益昌西有東澱。兩澱內水網縱橫,周百余裏。想要築壩圍堰,根本是妄想。然而若將澱中存水引出,滋養百萬畝爛泥地,卻不難。如此一來,澱區水位下降,不會倒灌。而爛泥地,亦飽水而成良田。可變害為利。

待水淺,再圍繞澱區圩田,又能得數十萬畝良田。

正如公孫瓚所言,北地種田,劉備當居第一。

話說,公孫瓚已是涿縣令。

白馬公孫,先是在太守劉其下任禦車。劉其犯法被發配交州日南時,喬裝成士兵沿途護送,途中劉其獲赦還。公孫瓚歸來後,因此義行被舉孝廉,任遼東屬國長史。一次公孫瓚隨數十騎巡邏關塞,路遇數百鮮卑騎兵,公孫瓚退守空亭,對隨行言道:“如不出擊,必被害。”於是手執長矛,策馬沖入鮮卑隊中,殺傷數十人。遂升遷為涿縣令。

前些日子,攜夫人一同登門拜訪。

劉備才知,公孫瓚已婚。不禁語帶責備,問他為何不書信告知。

公孫瓚灑然一笑,言道,功名未顯,無臉相約。

劉備卻說,你我兄弟,豈能以功名相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