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王庭行蹤

白檀再往北,便是後世的豐寧壩上。位於燕山北麓和內蒙古高原南緣。地勢由東南向西北呈階梯狀增高,分壩下、接壩、壩上三重地貌。壩上草原秦代屬上谷郡,西漢屬上谷北境。時下盡是鮮卑之地。再往西,便是陰山余脈,沽源壩上。

正如劉備所料。若鮮卑王庭果真沿陰山東移。必能碰到。

天氣漸漸轉涼,草木日漸枯黃。白檀城內卻一派熱火朝天景象。

交割了最新一批糧草,城中草料場、糧倉已堆滿。足夠六千精兵一年所需。

目送車隊返回盧龍塞,劉備站在橋樓上居高遠望,心生一絲忐忑。最近已無小股鮮卑南下,可見為了應對三路齊出的大漢騎兵,號稱控弦十萬的鮮卑,也不得不聚攏全部的戰力,與之抗衡。

所有人都把右北平郡,以及兩百年無人問津的盧龍塞拋之腦外。

東部鮮卑亦不見西來。顯然那位新任遼西太守,並非浪得虛名。與遼西烏桓王丘力居一起,將東部鮮卑牢牢拖住。廢檀石槐一臂。遼西烏桓王丘力居,眾五千余落。比照八百余落的右北平烏桓,遼西太守能輕松組建兩萬騎兵。戰力亦不遜於東部鮮卑。

十月末,雖未下雪,背陰的護城河面已結薄冰。

劉備整日練兵,面色如常。內心卻越發焦急。一日數次登臨譙樓,居高望北。城內設施早已修建完備。整日磨刀霍霍卻不見斥候返回。難道王庭遠遷漠北,沒有東來?

半夜,忽聽帳外騷動。

居於外帳的烏蓮拔刀起身,與心腹女衛護住帳門。卻聽帳外繡衣吏,沉聲稟報:“斥候有緊急軍情上報。”

獨臥內帳的劉備猛然起身:“速速帶到中軍帳。”

“喏!”

等劉備抵達中軍大帳,黃忠等將已然在列。

派出去的斥候,正單膝跪在帳前。見他身裹鮮卑皮袍,內襯樓桑甲胄。一路疾馳,正是順陽白毦。劉備這便問道:如何?

斥候抱拳道:回稟少主,我等在陰山腳下發現一座鮮卑大營。或是王庭所在。

劉備大喜:速取圖來。

斥候從懷中取圖呈上,由中軍侍衛接過,徐徐展開。

位置果在壩上。劉備細細看過,這便問道:此營有何不同?

白毦斥候答道:此營皆由帳篷高車從西遷來。篷車廣而闊。當中最大一輛,竟由兩排數十頭牛馬拉動。車上帳篷之大,堪比中軍大帳!

一座由數十頭牛馬拉動的巨型帳篷高車,多半是王庭所在。劉備重重握拳!待緩緩平復心情,這才環視帳中。

目光所及,諸將皆挺胸擡頭,威武雄壯。

劉取將令在手,來回踱步數次,口出將令:“烏延、烏蓮聽令!”

“末將在!”兩人同時抱拳出列。陣前無父子。劉備乃是陛下詔封的胡騎校尉,又是一軍主將。烏延‘汗魯王’王號乃是自封,故而自稱末將。

“領麾下精騎,陣前聽令。”

“喏!”兩人接令入列。

“徐榮、田岡聽令!”

“末將在!”兩人抱拳出列。

“領麾下鼉龍騎,陣前聽令。”

“喏!”

“呂沖。”

“末將在。”左右旗閣長,魏襲正駐守咽喉要沖盧龍塞,故而中軍大帳內,此時只剩呂沖。

“領繡衣吏、丹陽白毦、機關車隊,隨我出征。”

“喏!”

劉備又將目光投向站在右前的黃忠:“義父。”

“末將在。”黃忠穩穩出列。

“領弓弩、刀盾、長槍兵,固守城池,代行將令。抗命不遵者,可先斬後奏。”

“喏!”黃忠雙手接過帥印。

此去皆是騎兵、車輛。吊橋緩緩落下,徐榮、田岡一馬當先,領五百鼉龍騎呼嘯而出。烏延、烏蓮並駕齊驅,各領麾下突騎沖出城池。劉備親率五百白毦精騎居中。呂沖領三十繡衣吏,護十幾輛機關馬車居後。

斥候前方引路。三千精騎呼嘯而去。

月朗星稀,夜風四起。眼前沒有燈火,只有天光。恰逢大旱,野地頹廢而堅硬。月光似華,夜雖深,周遭景色卻依稀可見。

一路皆是幹旱野地,路遇水流也皆孱弱細小。並無天塹攔路。夜行也無妨。

任憑冷風呼嘯,卻吹不散劉備滿腔躁動的火焰。

苦守兩月,只為今夜。

黎明時分,馬蹄聲忽沉悶松軟。綿延如簇的山林全然不見,身下已是枯黃草甸。

不斷有斥候往來引路。劉備問過,說還有百裏便到鮮卑營地。

一夜疾行三百裏。饒是鮮卑良馬,也已大汗淋漓。強行驅策,必傷馬體。劉備左右看過,指著身後一座雲霧繚繞,時而露出皚皚輪廓的山梁說道:入後山紮營喂馬。

“喏!”騎兵掉頭奔赴山梁背後,入林間,紮下營寨。蓄養精神,恢復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