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穿越之四百零七

雖然三郎時常在靠譜與不靠譜之間反復橫跳, 但是他身上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他不排斥說謊,但也不屑於依靠謊言去得到些什麽。

也就是說,三郎順口說出來的“長谷部以前是小光的刀”,並不是故弄玄虛,而是確有其實。

壓切長谷部(在這個時代的本體被三郎送出去一次後就)對自己的身份歸屬異常敏感, 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全心全意為三郎, 自然不會漏掉這麽重要的話。當他追溯記憶、試圖尋找“壓切長谷部”在這個時候的轉手經歷的時候, 不出意外的什麽重要信息也沒回憶起來——刀劍易主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除非是那些持有它們足夠久、又或是持有它們時發生了什麽深刻事件的人, 才有可能在他們的記憶中留下痕跡。落入織田家之前被商人倒賣、被武士作為賭注的生活, 對身為付喪神的壓切長谷部而言就像是一縷青煙,未來得及深究就散了。

那線索自此斷絕了

怎麽可能。要知道,壓切長谷部早就被織田家的各種突發狀況錘煉成了一位成熟穩重可靠聰慧且善於判斷形勢的……刀劍男士了呢!!

首先, 是“壓切長谷部”(刀劍)來到織田家是在齋藤歸蝶嫁過來之前——這點壓切長谷部還是有印象的。因為他原本還被猶豫是否要作為贈禮贈送給齋藤道三,但因為織田信長對他著實喜愛, 而他當時只是“疑似長谷部國重之作”, 所以最終還是無緣前去與齋藤道三相見。

其次,是織田信長與明智光秀的年齡——如果是以三郎所說的“明智光秀贈送了壓切長谷部過來”, 那至少當時二人都應該元服了。又恰巧是在織田信長元服後,清州織田與美濃齋藤的關系緊張,明智氏更不可能繞過齋藤道三和織田家接觸。

一致的臉、不應在1568年之前有的接觸、元服後能互贈刀劍的情誼、“織田信長”一朝病好後變化的性格……

不期然地, 壓切長谷部想到了鶴丸國永與三日月宗近曾經在不同時刻對他說過的、堪稱荒謬的猜測——

【現在的‘織田信長’身份有問題。】

……對於那兩位的猜測, 壓切長谷部還能有理有據地反駁過去, 但是當他作為見證過異常的一員後, 這其中的問題就再也不是他能靠反向推測去簡單解決的了。他越是想要說服自己,就越能肯定,這兩個人在正常情況下能見到面並誕生情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反而是一開始他並不相信的那個推測,放在這個情境下順理成章,就像是最後一塊拼圖終於被找到,上邊原本應該被質疑為胡亂塗鴉的表面與其它東西一起形成了完整的圖案。

這種已經能自己確認、但又找不出確實證據去向其他人證明的感覺,正是鶴丸國永與三日月宗近當時具有的嗎

“真是……”

如果三郎不是“織田信長”,那刀劍男士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苦惱了。但是反過來說,如果三郎不是“織田信長”,那他也不可能有聚集這麽多的刀劍男士的條件,並且以他的性格來看,其人生的終點不是成功地爭霸一方、就是英年早逝。

縱使有再多缺點,任何人也都不能否認,三郎確實具有成為領導者的才能。

然而一如既往的,三郎沒有察覺到壓切長谷部復雜的內心。非但如此,他直接在這次馬術比賽結束後,就揮揮手把壓切長谷部趕去了丹波,全程沒有留給這位刀劍近侍一點掙紮的余地。當壓切長谷部和鶴丸各牽一匹馬、腰掛著打飼袋的站在泥土路上的時候,近侍的表情已經從往日的嚴肅變成了木然,全程都維持著類似“大過年的”“收拾都收拾好了”“還能辭職咋地”的自暴自棄氣息。

但撇去隨手就把近侍扔出去、連個交接的時間都不給(如果要把‘近侍’的位置交接了想必長谷部會更崩潰)、身上的盔甲也沒卸掉這點叫人不能忽視的小問題外,壓切長谷部也不得不承認,三郎的想法並不是最優異的,卻是最直接的。不管是明智光秀想要隱瞞什麽、還是鶴丸國永做了什麽,只要壓切長谷部能夠看到,他就能做出判斷。

他擔任了這麽多年的近侍,這點能力總不會還欠缺著。

……唯一讓壓切長谷部有些不安的,就是鶴丸國永在得到出行命令後幾乎要從身上溢出來的躍躍欲試。壓切長谷部甚至有點懷疑,鶴丸國永是不是早就期待他能親眼見到一些勁爆場面了,只是苦恨之前沒有合適的時機……

不,不能這樣想,會不敢去的。

還想著要早去早回、以免三郎身邊的護衛人選不能及時變動,壓切長谷部終究是硬著頭皮跨上了馬,和鶴丸國永一起一路疾馳,奔向明智光秀的所在地。

他們兩個沒有花費太多時間,並且因為鶴丸國永在屬於明智光秀的軍團中呆了太久、連阻攔與盤查都很輕松就通過了,一路暢通的就到了明智光秀本應在的房前。也正是命運眷顧,合該這兩位付喪神見證奇跡的一幕——壓切長谷部還沒敲門,就敏感地嗅到了從房內隱隱逸散的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