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穿越之三百八十二

大概是因為門窗都緊緊關上, 和室內竟然比室外還要昏暗許多。

五虎退個子不高,有些費力的踮著腳。不過他沒有堅持多久,他可靠的兄長一期一振就走到了他的身邊,以手卡住他的腰,輕輕松松的就將他往上舉了一截。孩子模樣的付喪神從窗縫裏往裏瞧, 確定從縫隙中漏到和室榻榻米上又細又弱的一條光帶並沒有引起裏面的人的注意, 才又壯著膽子將窗戶又推了推, 仔細地觀察著裏面的情況。

對人類或是對一期一振這種太刀付喪神來說,要看清和室的具體情況都是件困難的事。但換成五虎退, 裏面的一切就都清晰得像是白天一樣, 連房間內任何一點細枝末節的怪異之處他都能不費吹灰之力的看到,並且小聲的敘述給正抱著他的兄長聽。

“床上的……是枕頭。”

——竹中半兵衛果然不在裏面!!

“石田三成(佐吉)就在床邊,房間裏還有一套盔甲和……好像是竹中先生的刀”

從五虎退的視角看過去, 房間裏的一切都透著古怪之處。蠟燭就放在臨近門邊的案幾上,用來點火的工具也零碎地放在旁邊, 而且屋內還有一扇屏風, 可以看得出是完全能夠點燃蠟燭、並且保證燭光不會晃到病人的眼睛。但是石田佐吉顯然沒有這個打算——如果不是因為病人的需求不點蠟燭的話,就只可能是他不能點蠟燭了。

他並不想被人發現, 和室內實際只有他一人的事!

跪坐在床邊的青年嗓音已經因為長時間的咳嗽而有些嘶啞,神情是一種對他的性格而言過於奇異的空茫。他的頭發濃密,也沒有剃掉前半個腦袋的頭發、梳成戰國時代常見的月代頭, 因此沒有系起頭發、任其披散的時候, 看上去頹廢的有些不成樣子, 倒真像是照顧病人後疲憊至極的模樣。但在他咳嗽、發絲也隨著震動細微的往一邊滑去的時候, 五虎退還是能夠看清,他額角上黑中泛紅的一塊——那是受傷之後沒有包紮,只以草藥簡單止血後就沒有繼續處理的傷口。

角落裏的盔甲淩亂的放著,沒有配上前立的兜正正地立在榻榻米上,正是與五虎退面對面的位置。同時還有一振缺失了刀鞘的刀劍,也被一並放在榻榻米上,與盔甲一齊被石田佐吉刻意回避著,連偶爾的視線都不曾得到。

五虎退確信那是竹中半兵衛的刀劍——大概是因為刀劍付喪神出身於此,他們對這方面有種直覺般的敏銳。竹中半兵衛算是三郎與明智光秀以外他們接觸最多的人,為了一起制定對毛利的攻伐計劃,也曾親自與明智光秀議定戰略手段,饒是現在缺少了刀鞘、只能從刀的刃紋和刀尖去判斷,五虎退也不會認錯。

離開但是沒有帶自己的刀

難道竹中半兵衛是被什麽人挾持了

但如果竹中半兵衛有空隙囑咐足輕前去懸掛旗幟,就應當有求救更近距離的人的機會。還是說,這一次竹中半兵衛的危機不是來源於毛利等敵人,而是城池內部的人

同為短刀、速度非凡的前田藤四郎沒有在砍伐旗幟上花多少時間。城墻上旗子東倒西歪,完全是因為有足輕們在上面爭執所致——雖然套著同樣的盔甲,但是前田藤四郎能夠輕易的從他們的對話中聽見他們一半是屬於竹中半兵衛的美濃軍,一半則是羽柴軍,似乎是因為出了什麽問題,羽柴軍要提前過來換崗,並且將旗幟更換成新洗好的,因此與屬於美濃軍的守衛足輕發生了沖突。

暫時還沒有意識到這一情況到底有什麽意義,前田藤四郎只是趁著他們發生矛盾、無暇顧及旗幟本身的時候,悄悄的將旗幟寫著“本能寺之變”那一部分的字割下,再將剩下的部分連旗帶杆推倒,假裝是風力猛烈、將旗幟刮到了城下。做完這些後,他直接將那些寫了字的白布,悄悄丟進足輕們生火做飯的灶火中,輕薄的布料只一瞬就被火舌舔舐殆盡。

但當他走向屬於竹中半兵衛的住處、打算和鶴丸國永等付喪神會合的時候,卻不免經過城門中的某一扇。換崗的足輕從他身邊離開,小個子的付喪神立刻身手矯捷的避讓——還是“正常”情況下的他只是“不可見”,卻不是“完全不可碰”。在他躍起來、踩著柵欄的時候,視線正好落在城門附近,只看到那裏有幾名足輕低調地簇擁著一位帶著鬥笠、披著黑袍的人,靜靜地等待著些什麽。

從黑袍一角露出來的衣服,似乎並不是足輕慣常會穿的類型。

等前田藤四郎終於見到了鶴丸國永,將自己聽聞的事情告知對方後,五虎退也已經將和室內的情況詳詳細細的講述完畢,小心翼翼地將窗戶關上。

“確實不妙啊。”雖然前田藤四郎的陳述十分簡略,但在場的人也已經有所猜測了,“照這個情況去看,最可能對竹中半兵衛下手的人,就是羽柴秀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