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穿越之二百七十三

得到消息後, 北條氏秀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他的名字其實早已不叫北條氏秀。他是北條氏康的七男，在1570年的時候成為上杉謙信的養子——但在這之前，他也曾經成為過武田信玄的養子、北條幻庵的養子，唯一跟隨他直至元服的名字只有“三郎”二字。在進入上杉家後, 上杉謙信又將自己曾經的姓名“上杉景虎”賜予他，讓他從“武田三郎”和“北條氏秀”變成了“上杉三郎景虎”。

雖然一開始原本應該成為上杉謙信養子的北條之人不是他，而應該是兄長北條氏政的兒子國增丸, 但對於曾經被武田信玄教養過的北條氏秀，上杉謙信無疑也很滿意，不然也不會將自己的姓名賜過去。北條氏秀正是倚靠這上杉謙信的這份看重，才能在短短幾年內取得不下於上杉謙信的另一名養子上杉景勝的地位——要知道, 和與上杉謙信毫無血緣的北條氏秀不同, 上杉景勝是上杉謙信的侄子，在後者沒有子女的情況下，天然就具有了對上杉家的影響力。

戰國時代, “養子”已經成為了另一種政治意義上的“人質”, 就好像畠山義春名義上是上杉謙信的養子，實際上仍然有畠山家的繼承權，然後也真的被上杉謙信送去爭奪畠山的家督之位——只是和單純的人質不同的是, 養子在這個時代裏，同樣擁有養父這一家的繼承權。

北條氏秀的兄長北條氏政早早地定下了繼承人, 因此北條氏秀雖然也具有北條家的血脈, 但已經斷絕了繼承北條家的可能, 除非北條氏政和北條氏直身亡, 才有他這個從幼時就輾轉在其他人家中充作養子的人改回本姓北條、繼位北條家的可能。但是，雖然北條家幾乎已經不可能落入北條氏秀的手中，他對於上杉謙信的上杉家卻有一爭之力——只要他仍然冠以“上杉”的姓氏。

有著“關東第一美男子”美譽的青年在得知五虎退最終還是要離開後，其實也悄悄松了口氣。

他對自己的未來看得十分清楚。上杉謙信的為人十分正直，在他將北條氏秀認為養子、賜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默許了北條氏秀與侄子上杉景勝的爭鬥。因為上杉謙信用兵如神，北條氏秀和上杉景勝目前都沒有考慮到這位養父在戰場上身亡的可能性，而作為武將的話，上杉謙信的年齡也不算太大，再加上現在局勢混亂，上杉謙信一心想著足利義昭的“正統”——種種原因下，這兩個人的明爭暗鬥還不算明顯。

但是在五虎退來到上杉家後，他們微妙的和平反而有了變化。

從身份上看，屬於織田家且地位低下的“甲賀忍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與他們有一爭之力，更別說五虎退那奇特的相貌，從一開始就已經斷絕了他取得高位的可能性。但是對這樣一個奇怪的孩子，上杉謙信卻表現出了與對待上杉景勝和北條氏秀都不同的溫和寬厚。

一開始還因為五虎退是織田家的人，僅僅是客氣地招待與試探。時間越是推移，上杉謙信對這個不知是侏儒還是成長緩慢的孩子就越是看重——對政治嗅覺敏銳的北條氏秀而言，上杉謙信那些特別的、既可以稱為拘禁又可以稱為保護的手段，本身就是不尋常的象征。

縱使上杉謙信從來都表現的十分有情義，但他畢竟也是在戰場上浴血奮戰過的武將。即使一開始心血再熱，在多年的征戰中也會無意識地帶上對人命的漠視。單單因為同情或是喜愛就對五虎退格外保護，這根本不可能。

無論是對從年幼時就成為養子的上杉景勝，還是十六歲改名“上杉景虎”的北條氏秀，上杉謙信都鮮少有這樣溫和的對待。雖然他確實是以教育繼承人的態度去教養兩名養子，但是嚴厲的同時也代表著疏遠，以至於兩名養子並不能對五虎退的特殊待遇無動於衷。

實際上，如果不是知道上杉謙信將“生涯不犯”做到了極致，沒有近過任何女色的話，北條氏秀都要以為那個叫做“五虎退”的孩子其實是上杉謙信流落在外的親子了。

在得知上杉謙信甚至有意向將五虎退從織田信長手中要過來，提拔為武士甚至充作小姓，饒是見過五虎退奇異的相貌，北條氏秀也不由得在一瞬間有了“上杉謙信是不是又想有一個養子”這樣荒謬的想法。

……好在，上杉謙信最終還是將五虎退送出去了。

北條氏秀如今仍然在糾結的，就是他剛剛得到的、五虎退被贈予了上杉謙信貼身短刀“五虎退”的消息。

這一振“五虎退”是上杉謙信從正親町天皇處拜領的。雖然天皇本身已經沒有多少權威，現在還要依附織田家，但上杉謙信從未對天皇有過輕慢——在得到“五虎退”後一直將它貼身佩戴就證明了這一點。無論是“姬鶴一文字”還是“小豆長光”，都是可以隨時更換的刀，只是因為斬味的鋒利與奇妙的軼事而更得偏愛而已——相比之下，上杉謙信從未離身的“五虎退”還要具有更特別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