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穿越之十六

一開始三郎把盔甲脫掉的時候,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

這年頭的戰爭,不穿盔甲是很危險的,不光是被流矢擊中的危險,更重要的是這象征著毫無反抗力,畢竟一把刀砍過來,有盔甲好歹能硬扛一下,沒有盔甲就只能變成兩截了。

尤其是西方的□□逐漸得到應用後後,不穿盔甲這種行為已經不能用瘋狂來說了,那根本就是作死。

但是三郎想要逃出去。

小谷城離金崎的距離近到連轉移陣地都做不到,只要十幾分鐘……不,只要幾分鐘,淺井就會將整個後方堵死,到時候才是真的插翅難逃。

就和三郎當初帶著人直擊今川義元差不多,要徹底擊垮織田家,淺井家打著的必定是將織田信長斬落的主意!織田家與德川家聯軍三萬,光是消滅這三萬兵力,還不能讓獨自手握八萬大軍的織田元氣大傷——織田家目前的一切,都建立在他們有“織田信長”的前提下。

有了“織田信長”,織田家才是那個掌握了京都權利的、有野心一統天下的存在。倘若消滅了織田信長,織田家就是一盤散沙——就和失去了今川義元、被三千兵力打得潰敗的四萬義元軍一樣。

三郎事實上並不知道這點。或許他知道,但在他的心裏,這點認知就和織田家家主的位置一樣,是屬於歷史上的“織田信長”,至於他本人在織田家到底重要到了什麽程度,他並沒有這種概念——這也是他幾次三番以身涉險的原因。

此時此刻,他唯一的想法,並不是自己不能死在這裏,而是“信長”還不能死在這裏。

“大家都把盔甲脫下,提升速度——我們要逃了!”

為了提升速度,而犧牲防禦力——可以,這種幹脆利落的做法,果然是三郎的風格。

點了十騎相隨之後,三郎直接駕著馬,就往南方,也就是淺井家要來的方向往前沖。羽柴秀吉的眼神在明明滅滅的火光中閃爍不定,就在三郎即將離開那一圈空地,進入士兵中的時候,他才像是下定決心,毅然決然的攔在了三郎的馬前。

三郎猛地一拉韁繩,馬被帶得一陣長嘶,前蹄懸在空中蹬了兩下,才嘭的踩回地面,驚險地避開了羽柴秀吉。

羽柴秀吉就在馬前,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被馬踩死的危險,又或許是意識到了但還是毅然站了出來,只是單膝跪下,低著頭咬牙道:“殿下!我願意做殿軍!”

殿軍是在主力部隊撤退時,留在最後來阻止敵方追擊的部隊……眼下淺井軍已經近在咫尺,羽柴秀吉提出殿軍,這幾乎是做好了送死的打算!

一時間,所有家臣看著羽柴秀吉的眼神都變了,唯獨竹中半兵衛和明智光秀的視線越發淩厲。

三郎只是低下頭看了眼羽柴秀吉,依舊是如同之前一樣,做出選擇的速度快的嚇人:“那就交給你了。”

“小人必定竭盡全力!!”

像是能力得到了承認一樣,羽柴秀吉的聲音都微微顫抖。他將頭重重捧在地面上,隨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爬起來,聲嘶力竭的向傳令兵下令,將屬於自己的部隊聚攏起來,有序地朝著後方移動。

而在火光難以照到的暗色裏,他幾乎是愜意地翹起了嘴角,滿足地看著三郎離去時馬蹄踩起的淡淡塵土。

——今川義元公,正是相信了他給出的錯誤情報才會身亡。因此,曾為義元公麾下的探子的羽柴秀吉,被曾經的同僚當成背叛者,在未能得到信長青眼時就遭遇了數次暗殺……

這份屈辱,在今天還回去,那不正是理所當然的嗎!!

織田信長既然願意讓他成為殿軍,那麽他借此背叛信長,這也是上天降下給他的絕妙機會——這樣的機會,他怎麽願意錯過!!

殿軍這種損失大的事情,羽柴秀吉才不願意幹。他從一介足輕爬到現在的軍團大將,比起其他幾個,根基薄弱到不行,偏偏信長對他的信任雖然有,卻也一直比不過明智光秀。

不過,經過他剛剛的自請殿軍,想必信長此時對他的信任已經到了最頂端吧

那就這樣,帶著對他的信任去死吧。就和義元公一樣,被直接斬下頭顱!他羽柴秀吉,一定會好好殿軍,為近江的淺井家……開辟出最適合追擊信長的道路。

——

三郎帶著僅僅十騎的人,在山中風馳電掣般沖向前方。

他們統一剝掉了盔甲,在夜色中顯得狼狽又快速,即使有淺井家的士兵發現了山上有一晃而過的身影,也因為速度太快、一看就不像穿了盔甲士兵、以及人數少到可憐而多半選擇了忽視,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正在抵抗的織田軍上。

過快的速度讓風都變成了刀,一下下刮著臉。因為山上難以騎馬行動,三郎他們幾乎是貼著道路走,其中難免和淺井家打個照面。偶爾有警惕心強的,回頭放上一箭再重新與織田軍拼殺,這一箭幾乎算是全靠運氣,才沒直接紮在三郎頭顱,而是擦著他的耳朵釘在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