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走了?”華夙皺眉。

那身穿輕甲的鬼物低著頭:“孤岑將軍還在城中搜找,填靈渡已被封鎖,尚不知慎渡是不是真的走了。”

華夙沉默了一陣,“慎渡還下了命令讓養嬰來打探我的修為,那鬼藤養嬰就算將消息帶回去,也要耗上好一陣。”

這鬼並不知方才養嬰來過,遲疑道:“大人遇上養嬰了?”

華夙頷首,“是鬼藤化的養嬰,讓它跑了。”

鬼物悶聲不語。

容離站在邊上,不好多說什麽。

華夙忽道:“不必管顧,慎渡勢必要走,如今蒼冥城中如何?”

鬼物忙不叠道:“城中環樓外兩層上駐滿鬼兵,通向填靈渡的壩口已經封鎖,有法陣加持。”

華夙一嗤,“那你們是如何得知慎渡已跑的消息?”

此鬼也大為不解,“孤岑大人混入其中,見慎渡的住所裏空空如也,而鬼兵所得指令俱不是慎渡親自下的,也不知他身在何處。”

華夙冷聲:“看來他對自己的斤兩還算了解,明知鬥不過,便提早走了,留下一群鬼兵與我等消耗,還能折回來將我們打個措手不及。”

鬼物想不通這個中蹊蹺,但大人說是什麽,那便是什麽,“大人說得是。”

“你回去告訴孤岑,就算慎渡不在城中,這蒼冥城還是得要回來。”華夙垂著眼慢聲道。

“得令。”鬼物應聲。

華夙又問:“你可知那封鎖填靈渡的是什麽法陣?”

鬼物思索了一陣,“回大人,是縱邪。”

容離邊聽邊琢磨,這法陣名字聽起來雲裏霧裏的,光就這麽聽也想不出那該是個什麽樣子的陣。

她暗暗朝華夙投去目光,卻見華夙面色驟沉,好似與這法陣有什麽仇怨。

鬼物正想開口,眼剛擡起,便迎上了華夙寒冽的目光。

華夙眉頭緊鎖,似在按捺著怒意,“確定是縱邪?”

“不錯。”此鬼又道:“入陣者如成傀儡,受四方靈絲困縛,輕易受其操縱。”

縱邪,原來是這麽個“縱”。

容離緊皺眉頭,也不知這陣好不好化解。

華夙神色冰冷,唇緊緊抿著,半晌才道:“過兩日再去蒼冥城,我現下還有些事要做,既已探查了個大概,便令孤岑回來,不必再在裏邊消磨。我不在,你們可得小心這法陣,若被困在其中,非死不能解。”

鬼物忙不叠應聲,“但憑大人差遣。”

鬼王印懸在空中半明半滅,叫人看不真切,在其近要消失之際,鬼物鉆回了虛空之中,身影驟然消失。

半空中哪還有什麽敞開的黑色口子,四處靜悄悄的。

容離這才問:“慎渡不見蹤影,你怎一點也不急?”

華夙側頭看她,眼裏寒冽盡消,“我得先拿回蒼冥城,他跑就跑,難不成我還找不著他?”

說得漫不經心的,好似這於她而言當真不是什麽難事。

容離一愣,“那他若是藏起來了,那該如何是好。”

“掘地三千尺也能將他找出來。”華夙淡聲道。

容離索性不再說慎渡,觀這鬼好似答得有些不耐煩,隱約是不想聊這慎渡了,“那封鎖填靈渡的法陣不好解麽,怎方才你忽然變了臉色。”

華夙心覺好笑,嘴角微微翹著,“你還看我面色?”

容離耳廓一熱,“我不看你看誰?”

這回沉默的成了華夙,華夙看她說得坦坦蕩蕩,好似故意的,便狠狠瞪去一眼。

容離深覺無辜,也不知自己怎麽又觸她黴頭了。

華夙拿著畫祟輕揮了幾下,墨汁落在半空,跟有靈智一般,自個兒蔓延開來,化成了一馬夫禦馬圖。

墨汁凝成的人形栩栩如生,身上鬥笠陡然褪去了墨色。馬夫將鞭子一甩,嘴裏籲了一聲,頓時“活”了起來。

華夙拉著容離上了車,將垂簾一放,這才不情不願道:“那法陣無甚稀奇的,厲害就厲害在……那由我曾落在蒼冥城的一樣東西所造。”

容離看她低垂著眼,好似不願多說,只好道:“你若不想說,那我便不聽了。”

華夙也不知呷的哪門子醋,“我的事都不想聽,你還想聽誰的事。”

“你說我便聽,你急什麽。”容離眼一眨。

華夙百般勉強,“落在蒼冥城的,是我的頭發。”

容離陡然想起,這鬼先前應當是被削斷了一截頭發的,否則恢復修為後,頭發也不會越長越長,那被削斷的發……

華夙冷冷一哂:“他削了我的頭發,那是我的一部分,亦是畫祟的一部分,畫祟能造出畫境,我的頭發自然也能。”

容離忍不住朝她那銀黑相間的發斜去一眼,小聲道:“那先前你拿不得畫祟,為什麽不用頭發畫,偏要牽我的手。”

剛問出口,她忽然又想收回,世上有誰是拿自己頭發畫畫的……

可說出口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哪還有收回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