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這一連串的疑問似風雷閃電般砸在容離心頭,叫她頭暈目眩。

華夙一時答不出來,“不知,若那嬤嬤所言俱真,那在丹璇三歲後,那東西應當是收回了法力,故而陰陽眼才忽然沒了,可它後來去了哪,那便無從得知了。”

容離更是不解,“為何要收回,莫非是因它要走?”

華夙坐著不動,“也許是法力不支,也許當真走了。”

容離神色恍惚,“如此想來,我娘果真不是洞衡君,洞衡君更像是跟在她身側那東西,可她若不是洞衡君,又能是誰,他們間又有何幹系?”

她本還以為丹璇的身世就算再離奇,也終歸只是個平平常常的凡人,現下在心裏一捋,她娘親怎可能是什麽平平常常的凡人……

“我也想知道。”華夙拿著那銀鐲,擡高了手細細看著,“只是這躲躲藏藏的,著實不像洞衡君,反跟什麽怕光的小鬼一樣。”

她輕聲一嗤,“若真成鬼,那他害我至此,自個也未好到哪去。”

容離回過頭,只見華夙還在看著手裏的銀鐲,明明神色很是不屑,卻偏偏看了好一會也未見收斂目光。她道:“也許在單府尋不到你想要的解釋了。”

華夙淡聲:“未必。”她往銀鐲上吹了一下,原本有些泛濁的鐲子登時變得又白又亮,好似剛打出來的。

容離看直了眼,輕聲道:“你這是要戴上麽。”

華夙眼一睨,把鐲子往黑袍下一揣,“不戴,但既然你執意要送我,那我只能好好待它。”

容離覺得有些好笑,這鬼明明都收了,還裝得好似十分不情願,當即道:“你若不想要,那便還我,這本就是一對鐲子,拆開還顯得孤零零的了。”

華夙已把那鐲子揣好了,冷冷斜她一眼,“送了我還要收回去?”

容離哪裏敢收,明眼人都能看出這祖宗是不高興了。

華夙將黑袍撫平,垂著眼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桌,斟酌起方才那嬤嬤說的話。

容離也還雲裏霧裏的,遲疑著道:“我娘割魂轉世,莫非是先前的身份見不得人?她投生之處留下了洞衡君的冷木香,後來身側還跟了一東西,若那……東西是洞衡君,如此想來,洞衡君豈不也和她一起東躲西藏?”

華夙嘲弄道:“他助慎渡害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現下和鬼一樣東躲西藏,莫不是慎渡要殺/人/滅/口?”

她輕蔑一嘁,“他當不至於被慎渡嚇成這模樣,到底是個散仙。”

容離訥訥道:“那洞衡君,你雖未見過他,那可有聽聞過他的事?”

華夙鼻間輕哼了一聲,眉目間倒未露出什麽厭煩,神色冷淡漠然,“洞衡君乃是散仙,雖說是散仙,但能耐不小,只是不願歸九天管束,輕易不會死,且有洞溟潭護身,哪是那麽容易被害的。”

“洞溟潭還是什麽防具不成?”容離訝異。

華夙頷首,“不能說是防具,但我偶有聽聞,得了洞溟潭後,真身便與其相融。這洞衡君深居潭底,潭深三千丈,底下宛若冰窟,寒冷刺骨,尋常人進不得。見不得他,若想要他性命,便只能從洞溟潭下手,可洞溟潭堅不可摧,我還未見過誰有能耐將洞溟潭劈裂填實。”

這麽一聽,那洞溟潭可不是什麽尋常地方。

容離細眉一皺,“想來洞溟潭出了什麽事,否則他又怎會從裏邊出來,還躺進了一口棺材裏,若是如此,那潭下得是發生了什麽,才會令他在外逃匿。”

“我只想知,跟在丹璇身側的是不是他,他如何落至這地步與我無關。”華夙神色沉沉,“當年若非是他,我許還有回旋的余地,他也算是……”

她話音一頓,似笑非笑:“罪有應得。”

容離微微張著唇,半晌沒能說出話,這裏頭的恩恩怨怨她並不了解,她現下只想活命。

她垂著眉眼思索,眼簾陡然一掀,“雖說已過去這麽多年,可既然那東西在丹璇身側跟過多時,想來……是有留下什麽痕跡的吧?”

她說得猶猶豫豫的,過了這麽久,當真還有痕跡麽?

華夙搖頭,“這單府幹凈,現下看來是沒有鬼怪妖邪躑躅在此間的。”

容離眸色一黯,“那豈不是再沒有別的法子追查此事了?”

華夙淡聲道:“現下沒有,但日後未必還是沒有。”

容離只好頷首,往華夙那黑袍一瞅,小聲道:“不如再把那只魚捉出來問問?”

那青皮魚妖被裹在帕子裏,也不知道會不會裹臭了。

容離小心翼翼地嗅了一下,身子不著痕跡地往華夙那傾靠了點兒。

華夙睨她,“聞什麽呢。”

容離被當場識破,索性道:“聞你身上有沒有魚腥味。”

華夙登時變了面色,“那你再細細聞聞。”

容離看她肅然危坐,不像是會忽然動手的樣子,於是還真又靠近了些許,鼻翼微微翕動著。她向來喜凈,受不得這些古怪的氣味,身邊若是有什麽怪氣味,一下就能聞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