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不愧是天玄妖女!竟敢殺害戒法大師!”

身後爆喝之聲宛若驚雷, 炸響於眾人耳側,越來越多的人趕來,警惕又憤恨地怒瞪玉瀲心, 將禪院圍個水泄不通。

玉瀲心背對著他們, 低垂的眼睫投下一片朦朧的陰影,眼中神色悲戚。

當今天下,陰謀陽謀, 利益交錯。

好人心系蒼生,卻活不過旦夕。

整個世界都是病態的, 瘋狂的, 人心不古,便不可能阻止業力蔓延的腳步。

大勢所趨,結局不過毀滅與消亡而已。

惡人大行其道, 眾生醜態畢露, 唯戒法大師還試圖抵擋命運,不過是垂死掙紮,螳臂當車罷了。

玉瀲心越想越覺得無趣,不論是咎由自取受苦受難的蒼生,還是自以為可以為此做些什麽扭轉局面的她們, 都太天真。

身困方寸棋局之中,生死全在旁人一念之間,豈不可笑?

她吐出胸中濁氣,閉上眼, 靈識遨遊於天地之間,五感倏然打開,便見熾白晴空之下,一面黑壓壓的霧影包圍了她。

那是積聚業力, 腐敗不堪的人心。

不多時,人群散開。

天河道尊聞訊匆匆趕來,見得屋中景象,頓時目露訝異之色,滿臉不可置信,驚怒道:“爾等豈敢!”

玉瀲心嘴角勾起諷刺的冷笑,緩緩回身,輕蔑地瞧著此人。

她的眼神有如一支利箭,好似要透過對方仁義慈和的皮表直刺心底,將藏在內心深處的一切看清。

被這樣的目光盯著,天河道尊竟覺如芒在背,臉色瞬息萬變,藏於袖中的雙手緩緩收緊。

他斂著眉,溝壑縱橫的老臉上神色復雜,沉聲質問:“到底怎麽回事?”

立即有人跟話:“聽瀾宗的師徒不忿真相暴露,惱羞成怒之下破罐破摔,竟趁戒法大師重傷之時闖入禪院,將其殺害!”

說的好像他親眼所見似的。

其人話音落下,周遭好幾名修士紛紛跟腔,眾口鑠金,三人成虎,那麽多人“目擊”玉瀲心殺人,她辯無可辯。

可笑,日前戒法大師受傷,眾人合力施救,她還曾對這些人的道德仁義心懷希冀。

如今看來,不過是利益不與自己相幹,真涉及他們自身的存亡,一個個變臉比翻書還快。

天河道尊冷面與玉瀲心相對,喝問她:“戒法大師,當真是你所殺?”

玉瀲心揚唇,眼底盡是盈盈笑意:“我若說不是,天河前輩,你肯相信嗎?”

天河眸心微暗,牙關咬緊,嘴唇崩成一條直線,面色冷肅,不發一言。

玉瀲心早料定他的態度,絲毫不覺意外。

倏然,玉瀲心仰頭哈哈大笑,語出驚人:“前輩怎能相信?又怎會相信?比起這些無關之人,前輩才最希望小女子伏誅!”

此言一出,眾修一片嘩然,天河道尊更是兩眼怒瞪,急急喝道:

“老夫素來袒護你師徒二人,奈何你們毫不領情,如今戒法大師圓寂,人證物證具在,你叫老夫如何相信你不是逞兇之人?!”

此前天河道尊種種所為,皆看在眾修眼中,立時便有人破口大罵,急斥玉瀲心忘恩負義,歹毒蛇心。

玉瀲心耳中灌入這些言論,只覺得好笑,遂冷哼一聲,與之針鋒相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前輩信則信矣,不信也罷!”

“妖女就是妖女!何須與她多費口舌?!殺人者償命!”人群中掀起呼聲,眾人義憤,眼看就要動手。

天河道尊眼神閃爍,卻並未阻止。

激憤的人群將玉瀲心包圍,後者揚臂一甩,氣浪翻卷,距離較近的幾人首當其沖,霎時間東倒西歪,人仰馬翻。

眾人本就憤怒,玉瀲心一動手,更是捅了馬蜂窩,再無人猶豫手軟。

有天河道尊坐鎮,他們也不怕得罪玉瀲心,與其說是要為戒法大師報仇雪恨,不過是為了他們的私心,為玉瀲心擁有的實力感到恐懼,更為那空穴來風的傳言惶恐。

不管那一條,都足夠玉瀲心死個八百遍。

跳梁小醜。

玉瀲心看也不看他們,眼角倒吊,神態輕蔑。

在這紛亂的人群中,她宛如一朵盛開的罌粟,妖嬈嫵媚,又帶有無可匹敵的劇毒。

天河道尊一臉訝然地瞪圓雙眼,卻見天地間氣息動蕩,飛快聚合,稀薄的靈氣刹那間匯聚於玉瀲心之身。

轉瞬間,氣機波動,她竟在悲哀的心緒之中,突破桎梏,再踏出一步。

繼戒法大師之後,又一位大乘境之修。

眾修也未料到如此驚變,即便懷有再重的殺心,待近至玉瀲心身側五步,他們紛紛心神被懾,出招遲緩,玉瀲心一個飽含殺意的眼神,便足以令他們五內具焚。

分神境之下,元嬰爆裂,金丹震毀。

方圓十丈以內,欲殺人者口鼻溢血,無端暴斃。

玉瀲心神色冷肅,飛快上前一步,縮地成寸,竟轉眼便至天河道尊跟前,探手一抓,擒向後者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