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玉瀲心行事從來不顧後果, 瘋瘋癲癲,偏執得很, 什麽荒唐事都能做得出來,闕清雲也不願真招惹她。

故而玉瀲心話音落下,闕清雲便面露無奈之色,好似格外為難:“吾徒膽大包天,自是什麽敢,奈何為師眼下身有不適,你且放過為師可好?”

服軟之言說得自然, 雖是三分真, 七分假的借口,可玉瀲心最是受用,便也順著坡下,微眯著眼笑道:“既然師尊都這樣說了, 弟子自不會強人所難。”

那翹著嘴角洋洋得意的模樣很是舒朗,闕清雲忍俊不禁,又道:“便請瀲心助為師療傷。”

玉瀲心被哄得開心, 自當言聽計從,她在闕清雲跟前坐下,兩人擡掌相合, 運功驅動靈氣注入闕清雲的經脈, 修復體內傷處。

運功數個周天,玉瀲心體內靈氣耗損過半,便適時而止, 各自打坐修煉片刻,恢復體力之後,再合掌療傷。

如此周而復始持續三五時辰, 闕清雲的傷勢便恢復了七八成。

但睜開眼後,玉瀲心心頭生出一絲異樣,四下張望,確認心中所想:“這玄宮果然神異,方才療傷應已耗費數個時辰,可這日頭竟只向西挪了寸許。”

“不錯。”闕清雲點頭,“玄宮中的時辰與界外有別,雖說玄宮一日,人間十年,但這一日之長,也非十二時辰便可丈量。”

玉瀲心嘖嘖稱奇,上古玄宮乃是天玄宗開山之祖留給後世子孫的財富,可古籍有訓,非至宗門生死存亡之大關,不得擅自開啟玄宮,入玄宮避禍者,也不可停留超過十日。

否則天規聚變,必將禍亂人間。

天玄宗歷代宗主皆克盡己任,嚴格遵守祖訓,數萬年歷史洪流,玄宮也曾助天玄宗度過了好幾次滅門之危。

可當初天玄宗突然覆滅,其主導之因正是時任天玄宗宗主夜輕雲的一己之私,故而玄宮尚無現世之機,天玄宗便被滿門屠滅。

如今人間已過萬載,玄宮中也逾數年,宮內是否一如往常尚無定論。

她們對於玄宮的了解都來源於天玄宗傳承的古籍,並未真正來過此地,故而此行是福是禍,闕清雲也說不清。

兩人難得偷得幾分空閑,便不急著趕路,並肩坐著觀景,中途,闕清雲突然想起一件被她們遺漏的要事,便問:“那帝女現今如何了?”

玉瀲心聞言一愣,這事兒早已忘到腦後。

隨即,她心念一動,跟前的地面漾開暗紅色的水波,幾根青藤卷著重物上來,細看竟是一個人。

正是大璩王朝的帝女,炎琴悅。

女孩兒還在昏睡,從昨夜到現在已過去將近十二個時辰,期間滴水未進,嘴唇幹得有些開裂,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

玉瀲心感到心虛理虧,輕咳一聲正色道:“今日形色匆匆,沒顧得上,反正也死不了,應當不打緊吧?”

闕清雲搖頭輕笑,探了探炎琴悅的腕脈,回答她:“是不打緊。”

言罷,她從袖中取出一枚辟谷丹,捏開炎琴悅的下頜迫其服下,這才又說:“你我只需護她性命,待日後離開玄宮,再安置其去處也無不可。”

此事要講來頗有幾分繁復,原是國君表面做戲,欲趁天祭,請闕清雲師徒帶炎琴悅離開皇宮。

炎溫瑜早已料到,這場天祭於他而言乃是必死之局。

鎮北王炎昌君本族姓金,因戰功赫赫,受先帝封賞,賜了國姓,一直在北境韜光養晦,實則狼子野心。

就算炎溫瑜不主動讓賢,一年以內,炎昌君必定起兵造反。

帝王之家親情淡漠,手足尚且自相殘殺,何況炎昌君和炎溫瑜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同族。

炎昌君接過玉璽,必將設計將他除去,炎琴悅跟著他,也必是十死無生。

但他已沒有了少年時的意氣,心灰意冷之下,決定順水推舟,待將皇位讓賢之後,便自刎於乾坤殿,向天下百姓謝罪,追隨雲月寒而去。

但帝師無意間發現了炎溫瑜藏起來的見血封喉,將其暗中籌謀窺破。

炎承鉞看著國君長大,視其如己出,見證他娶妻生子,登基為王,怎願眼看他去送死?

故而炎承鉞私自改了計劃,同闕清雲二人達成協作,於天祭當日搶奪傳國玉璽,開啟玄宮以避禍。

天祭法場上,東冥氏的出現,自然也在她們意料之中。

不過,東冥樂的態度十分曖昧,這個女人身上藏著頗多謎團,她到底想要什麽,師徒二人也不得而知。

玉瀲心和闕清雲按約帶走了炎琴悅,如今也無處安置,只得暫時令其昏睡於鏡虛秘境之中,保證她性命無礙,旁的,她們也顧不上了。

待查驗過炎琴悅的狀況,確認她大體無恙後,玉瀲心便又將其送入鏡虛。

闕清雲起身,拍了拍衣擺,對玉瀲心道:“走吧,且看看這玄臨界藏著多少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