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越臨近璩陽城, 百姓愈是富庶,距離璩陽尚有五百裏, 附近的城鎮已是相當繁華,街上車水馬龍,道路兩旁的酒館茶館生意也十分興隆。

再往前走,便至道衍宗的管轄範圍,趁著眼下尚還清閑,闕清雲決定在小鎮上住一夜再走。

是夜,闕清雲正在小樓露台上打坐修煉, 玉瀲心忽然抱了一壇酒上來, 在闕清雲身側擺上矮幾,兩個蒲團,再置上兩只青玉酒碗。

闕清雲睜眼,見玉瀲心已一掌除去酒壇泥封, 將清澈的酒液倒進青玉碗中。

不等她開口詢問,玉瀲心已主動說明來意:“方才入城時,弟子偶然聽聞鎮上酒好, 特別是這月泉釀,乃供給大璩皇宮的貢酒,弟子心癢, 便尋了一壇來, 邀師尊一塊兒嘗嘗。”

言罷,她便斜倚桌旁,端起一只酒碗, 朝闕清雲晃了晃,神態嫵媚地發起邀請:“師尊願陪弟子小酌一杯麽?”

月光灑落露台,在玉瀲心風情萬種的眉目間鋪開淡淡的銀霜, 她輕抿一口酒,清亮的酒液塗抹於她櫻粉色的嘴唇上,在月光下隱泛柔潤的光澤。

夜色中,闕清雲臉上神情朦朦朧朧。

靜了須臾,玉瀲心忽聽得一聲薄而輕的笑,便見那抹素凈無塵的人影飄然起身,朝玉瀲心款款行來。

裙擺輕盈地拂過地面,闕清雲停駐於玉瀲心眼前,接過後者手中酒碗,在其微睜的美眸注視下,從容覆上碗沿的唇印。

一口含下小半碗,遂兩指挑起玉瀲心的下頜,迫使其仰面,這一吻落下,糯軟的唇舌攪著濃稠酒香,將半口清酒渡入玉瀲心喉頭。

闕清雲無疑是美的,她美得聖潔,美得高雅,美得清凈無瑕不惹俗世塵埃,讓人遠遠看著便無端生出幾許敬畏之心來。

當她斂起清銳的鋒芒,從容優雅展露自身之所長,只一瞬,便足以驚心動魄,攝人心魂。

酒不醉人,人自醉。

玉瀲心被眼前女人驚鴻之姿迷得神魂顛倒,兩眼直勾勾地注視著闕清雲的素麗之至的臉孔,如墜雲端之中,心緒起起伏伏。

闕清雲托著玉瀲心細嫩的下巴,居高臨下吮吻她的柔軟濕滑的唇舌,後者被迫承接這略帶侵略性的吻,眼中很快蓄起瑩潤朦朧的水霧,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腹下魔紋隱隱發燙,玉瀲心眸底泛起纏綿的秋波。

四肢酥麻,筋骨虛軟,輕而易舉被身前人挑起晦暗的情潮,霧蒙蒙的理智也隨著這個愈漸加深的吻一點一點剝離開來。

“……師尊。”

雙唇相離的間隙,玉瀲心淺淺囈語,隨即將兩臂環上闕清雲的脖頸。

今夜的闕清雲格外熱情,像蟄伏已久的兇獸破開牢籠,放肆縱容內心橫生的沖動,昏暗的房間氣機交錯,靈壓節節攀升。

魔毒平息之時,玉瀲心便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夜半時分,闕清雲陡然睜眼。

動作輕柔地替玉瀲心掖好被角,她翻身落地之時,一身衣物已然整潔如新。

推門行出客房,腳步落下的瞬間,人已至屋脊之上。

像早有所料,她擡眸看向不遠處的檐角。

那地方立著個須發花白的灰袍人,身上衣袍襤褸,不正是日前曾與玉瀲心交手的老瘋子麽?

不過,那老瘋子此時一改先前瘋癲之態,半耷的眼皮下,兩眼看似混濁,實則神光內斂,氣息幽深若淵。

“你快走吧。”灰袍老者開門見山,“事已至此,趁早離去,尚有一線生機。”

闕清雲微微斂眉,面上不動聲色,語氣平靜地問道:“前輩何故幫我?”

兩次現身,皆為給她提醒,而她與此人非親非故,身份又極其懸殊,闕清雲並非全然不受觸動,但她不相信平白無故的好意,更不會因為這兩句話,就放棄她已籌謀多日的計劃。

她話音落下,卻聽得一聲輕嗤。

灰袍老者冷聲笑了,可其神態頹靡,不像在嘲笑闕清雲,倒像是在笑他自己。

“老夫不是幫你。”他沉聲說道,“不過是……為以前造下的惡業贖罪。”

說完,他一拂袖:“老夫言盡於此,聽不聽隨你,不止是你,還有你那弟子,你們好自為之。”

闕清雲未完全理解這話中深意,可方才立在檐角的人影卻憑空消失。

她在屋頂又站了片刻才回到房中,臥於玉瀲心身側。

此地離璩陽已算不得遠,有三兩途經此地的修士自屋頂掠過,闕清雲斂下氣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摟緊懷中人腰身,一夜安生無話。

·

步入璩陽城當日,玉瀲心和闕清雲自坊間聽說了兩件秘聞。

其一,王國大祭司渾天道人出關,其修為已至洞虛境大圓滿,距離大乘之境僅一步之遙。

此次仙宗同盟聚首大會,渾天道人也將出席。

第二件事,道衍宗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閉關沖擊瓶頸失敗,因執念深重走火入魔,破關之後瘋癲逃逸,難尋其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