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沒病

兩個人敲門。

“誰啊?”

一個漢子紅著眼睛出來,對上羅老太太和羅建梅一臉的錯愕。

“姑!您怎麽來了?”

瞬間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大姑遲不來,早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難道說是來要他們去年冬天借的那些玉米面?

要是那樣的話,那可怎麽辦?

有些心慌意亂的招呼羅老太太,羅老太太看著面前一臉心虛的侄子,不由的搖搖頭。

“你爹呢,不在家?”

侄子那心虛的模樣,她能猜的出來,估計是以為自己來要那些借的玉面,畢竟這些年誰家日子都不好過,這50斤玉米面。可不是一個小數字。

一般人家要是會過日子的人家,能過一個多月兩個月。

“姑,您快屋裏坐,我爹……我爹病了。”

羅老太太本姓王,這王家村的人,十有八九都姓王。

侄子王大柱這一臉的神情引得羅老太太不由得懷疑。

去年過年的時候,大哥去他們家借糧的時候,看著腿腳都很好,精神也不錯。

怎麽這就病了?

“我去看看你爹。”

老太太先了正屋的簾子,卻發覺侄子一臉尷尬地站在屋門口,卻沒挪腳跟。

“你倒讓開路,擋住路,我怎麽看你爹?”

王大柱硬著頭皮直指北屋。

“姑,我爹已經病了好長時間,人都不行,村裏的大夫說讓準備後事,所以我們把我爹挪到北屋。”

老太太瞅了一眼王大柱藏不住面紅耳赤的樣子。

也是嘆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大嫂去的早,大哥算是這麽多年一個人把家裏的幾個孩子拉扯長大的,算起來,王大柱算是家裏的老大。

家裏沒分家,家裏三個兒子還養活不了一個老爹?

居然把爹送到北屋來住,這北屋背陰,一年到頭都見不著陽光。

就是好人恐怕住在北屋裏也得生病,更別說是一個病人。

老太太嘆口氣,這不是自己家的家事。

轉身出了屋子,領著羅建梅直奔北屋,掀開簾子,一進屋就不由得皺眉。

這屋子裏的味道著實是讓人難聞。

也不知道多久沒打掃屋子,散發著一股讓人聞了根本說不清的惡臭。

羅建梅急忙把簾子挽了起來,把屋門打開。

讓新鮮的空氣透進來。

羅老太太直奔裏屋,到了裏屋看到的一幕把羅老太太都驚著了。

想著大哥病了,但沒想到會變成這麽厲害。

北屋的炕上,躺著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王老爺子。

羅老太太今年都已經六十歲的人,自家大哥比她大八歲,這眼瞅著快七十的人。

村裏人只要沒病沒災,身子骨一般都硬朗。

往日裏精神健碩的大哥這一陣兒白發蒼蒼,骨瘦如柴,眼窩凹陷。

躺在那裏,如果不是胸膛還有起伏,讓人懷疑這都是一個死人。

“大哥!”

羅老太太不由的落淚,攥著大哥那骨瘦如柴的手,手掌瘦的已經青筋暴跳。

不過她這一聲呼喚並沒有讓老爺子醒過來。

老太太把眼淚擦了擦,這情況不明,總不能就這樣讓人在這裏躺著。

“大柱,到底怎麽回事兒,你爹得的什麽病,這情況多久了?村裏的大夫怎麽說,實在不行就送到縣裏去看一看。”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長,總不能眼看人沒了。

王大柱聽姑姑的話,眼眶也紅了,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越門開了。

王二柱,王三柱兩兄弟扛著鋤頭進門,看到羅老太太的一瞬間都愣了。

他們就這麽一個姑姑,這個姑姑一年到頭也見不著人。

再看到大哥的眼淚,他們瞬間明白了什麽。

“大哥,難道爹不行了?”

兩個人扔下鋤頭,轉身就奔北屋而去。

“你哭什麽哭,男兒有淚不輕彈,你一個大男人家在這兒抹什麽眼淚?我問你話呢,你爹到底得了什麽病?村裏的大夫看過沒有?”

羅老太太這個時候又急又氣,都什麽時候了?一個大男人在這裏哭什麽哭,最見不得男人摸眼淚。

“姑,實話跟您說,我爹這不是病。我們村去年遭了旱災,今年情況也沒緩解,老天爺不下雨。這眼瞅著秧苗根本長不出來。你也知道,我們這村兒裏能種出來糧食的人家那是屈指可數。

只有兩百畝地能種出來麥子,剩下的地全都種的是綠豆。一年交了公糧,剩下分到手裏根本就沒有多少。拿綠豆去換糧食。根本就換不來,去年鄉裏面各個村子都遭了災。

我們分到手裏的綠豆根本就沒有地方換糧食,家家戶戶都這樣。我爹這是為了省下那口糧,背著我們不吃飯,結果給餓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