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寧嫣微微抿嘴，舉起手敲門，很快就有人過來開門。

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手裏牽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家夥。

她一看到寧嫣就熱情萬分，“小姑娘，是你啊，快進來。”

“虎子，就是這個姐姐救了你，快說謝謝。”

虎子仰著小腦袋，一雙眼睛瞪的圓圓的，滿眼的好奇，小臉肉乎乎的，很是可愛。“謝謝姐姐。”

寧嫣掏出兩顆水果糖遞給他，“真乖。”

虎子笑眯了眼，這個漂亮姐姐太喜歡了。

曾家有個院子改造成了菜園子，郁郁蔥蔥，長勢喜人。

室內打掃的幹幹凈凈，空間挺大，老太太拉著寧嫣說個不停，還拿來了萬年青餅幹招待她。

寧嫣拿起一塊餅幹咬了一口，入口酥酥脆脆，蔥香濃郁，鹹中帶著一絲微甜。

她滿足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不愧是長盛不衰的經典食品，味道就是好。

曾廠長從二樓下來就看到一個小吃貨，捧著餅幹吃的可香了。

“寧嫣，你想要借什麽書？”

寧嫣三兩下將餅幹塞進嘴裏，左右手各撈了一塊，這才露出靦腆的笑，“曾廠長，能找個安靜的地方說幾句話嗎？”

曾廠長嘴角抽了抽，還靦腆上了？真假。

“上二樓書房談吧。”

寧嫣跟在他身後上二樓，還不忘往嘴裏塞餅幹。

等一進了書房，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警惕的目光在室內掃視一圈，曾廠長看在眼裏，有些驚訝。

她有點奇怪。

確認沒有問題，寧嫣直接開門見山，“曾廠長，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不是來求回報，而是交易，這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

曾廠長心中閃過一絲異樣，“交易？說來聽聽。”

寧嫣坐姿筆挺，神色嚴肅極了，“我要下鄉了，請幫我安排在黑省橫山縣永寧公社勤豐大隊。”

曾廠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總能出乎意料，與眾不同。

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寧瀚海就是黑省人，那是寧家的老家？

“那我能得到什麽好處？”

寧嫣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張圖紙，微微一笑，“我無意中得到了這張圖紙，送給你。”

曾廠長有些不以為然的接過來一看，是構造圖，但他不是專業人士，看不出這是什麽東西。“解釋一下。”

寧嫣眉眼沉靜，聲音清冷而又理智，“混凝土輸送泵，用於工地澆築，公路澆築，橋梁建設，兩人幹一天，這機子幾分鐘就能搞定，而且質量更好，更穩定。”

曾廠長被巨大的驚喜砸中，聽上去特別美好。

他拿著圖紙左看右看，是手寫稿，但畫的特別好，像印刷品，標注的數字很詳細。

他不懂技術，但知道這張圖紙的重要性，混凝土輸送泵將是革命性的創舉，給我國的基建事業帶來巨大的助力。

“我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好東西，你確定是真的？”

這一份圖紙的重要性她知道嗎？

寧嫣知道這事妥了，眉眼染上一絲笑，“找技術員看看唄，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曾廠長小心翼翼的將圖紙放在桌上，看寧嫣的目光充滿了審視，“你哪來的？”

寧嫣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口，“撿的。”

曾廠長：……

“圖紙上可沒有標注產品名，你倒是一清二楚。”

寧嫣一點都不緊張，頗為自得的誇了一波，“要不怎麽說我是天才呢，我有一雙看透真相的彗眼。”

曾廠長翻了個白眼，滾犢子，滿嘴跑火車，沒一句是真的。

“如果這圖紙是真的，那你沒必要去插隊，我可以安排你進廠。”

這對別人來說，是天上掉餡餅，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對於寧嫣來說，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謝謝好意，但農村更適合我。”

她大學第一專業是學業，第二專業是機械，這兩者是密不可分的，但她大半精力都在第一專業上，機械只是輔助。

曾廠長愣住了，只要是正常人都會選擇進廠子，誰不想要一個鐵飯碗？

也不知有多少人為了留在城裏費盡心機。

可她居然選擇農村？簡直是不可思議，她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但看著她淡然的眉眼，曾廠長還是冷靜的問道，“說說原因。”

寧嫣輕輕嘆了一口氣，惆悵而又無奈，“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注（1）

一場潑天災難已經悄然而至，不知有多少人會被卷進去，不知有多少人會遭殃。

她能做的只有獨善其身。

而這剛剛只是開始，越是往後，越是兇險。

所有人都會被歷史滾滾的洪流挾裹，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在大時代的環境下，個人太渺小了。

曾廠長認認真真的看了她半響，內心掀起了一股驚浪，“你覺得農村比城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