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宮苑廳內,烏鴉的妖氣尚未散盡。

狼妖湊到烏鴉的屍體前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怎麽樣?”狼妖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郁辭舟問道。

郁辭舟低頭盯著自己身上被江淺那羽刃割破了的口子,隨口道:“死了,你不是看到了嗎?”

狼妖輕咳了一聲,一手捂在懷裏兔妖的耳朵上,一邊低聲問道:“我問你與恩妖怎麽樣了,沒問這只烏鴉。”

“你什麽時候變得對別人榻上的事情那麽感興趣了?”郁辭舟沒好氣地道。

狼妖忙道:“我不是問你那種事情,我是說為什麽你們剛恩愛完,恩妖就跟你鬧脾氣?”

他倒是知道先前江淺為了解毒的事情,揚言要將郁辭舟碎屍萬段,郁辭舟當時為了保命甚至找了狼妖當替罪羊。但這些日子他見郁辭舟和江淺相處得還算不錯,又念及江淺為了郁辭舟特意出了廣陵大澤,連鳳凰妖尊都忤逆了,所以以為他們已經很和諧了。

別的不說,在解毒這件事情,兩妖總該達成一致了吧?

沒想到他們這前頭剛親近了數日,穿上衣服又開始鬧別扭。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郁辭舟輕輕嘆了口氣,一臉的諱莫如深。

江淺為什麽會生氣,他當然知道,可他不可能將這種事情告訴狼妖。

畢竟,江淺那麽好面子,況且郁辭舟也沒有朝別人炫耀這種事情的習慣。

“那你這身上的妖氣是怎麽恢復的?”狼妖轉移話題問道。

郁辭舟擡手稍稍馭起妖力試了試,發覺自己身上的妖氣這會兒幾乎已經回到了全盛時的狀態。

“是不是恩妖將那株萬年靈草給你了?”狼妖問道。

他聽小八哥之前提過靈草的事情,先前還好奇為什麽郁辭舟的妖力遲遲沒有恢復,沒想到在這兒等著呢……

此事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郁辭舟便應了一聲。

狼妖當即感慨道:“中途給你,恩妖不會是嫌你太虛了,所以……”

狼妖話說到一半,被郁辭舟一個冷眼警告,只得將後半句話憋了回去。

就在這時,旁邊烏鴉的屍體忽然傳來些許異動。

郁辭舟警惕地馭起妖力看著那屍體,卻見那屍體上的妖氣在散盡之時,聚起了一個若隱若現的符文。

“這是什麽?”狼妖問道。

郁辭舟擰了擰眉,開口道:“他與誰綁了個命契。”

狼妖一怔,那表情有些意外。

這命契他倒是聽說過,顧名思義就是用命做契,兩人一旦綁了命契,一方的生命結束時,未盡的命數會轉移到另一個身上。

換句話說,類似於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替對方續命。

因為依著天道,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的壽數都是有一定長度的,一旦意外或主動結束生命,未盡的命數便會自然消亡。而這命契的作用,則是可以將這命數轉移。

但一般情況下,沒有妖會去綁命契,一來這東西算是邪術,有違天道,二來若與旁人綁了命契,萬一對方生了歹意,自己便會有性命之憂。

“是冷宮裏關著的那個人族嗎?”狼妖問道。

郁辭舟眉目一凜,沉聲道:“去看看。”

兩妖說罷離開那宮苑,朝冷宮行去。

江淺被郁辭舟折騰了這幾日,原本很是疲憊。

可他心情煩悶,不想就這麽回去,於是途中路過酒肆,便拉著小八哥進去了。

這家酒肆正是獸族聚集的那家,此前江淺曾經帶著小八哥來過。

小八哥化成人形跟在江淺後頭,進門前朝酒肆隔壁的鋪子裏點了只烤兔子。

江淺身上帶著幾分生人勿近的冷意,酒肆裏的夥計很識相,將江淺帶到了角落的一個小桌前,將他與別的獸族稍稍隔開了些距離。

江淺要了酒,小八哥點了菜。

沒一會工夫酒菜和隔壁的烤兔子都送了上來。

江淺二話不說,先猛灌了三杯。

小八哥一邊啃兔子一邊盯著江淺,見他三杯酒下肚,面上便有了酒意。

小八哥雖不算特別聰明,但跟在江淺身邊久了,多少還是有一點了解江淺的。他從江淺那表情上就能猜出來,他家江護法解完了毒不高興,那就只能是一個原因……又讓郁辭舟那個了。

“江護法……”小八哥往江淺身邊湊了湊,開口問道:“你為何要將那靈草給他啊?妖使大人那麽虛,身上妖力都沒恢復,你若是不給他,他定然打不過你,還不得老老實實任你擺布?”

江淺若是不喝酒,小八哥可不敢這麽問。

但江淺喝了酒脾氣會收斂許多,他這才忍不住開口。

江淺醉了,卻又沒有徹底醉。

小八哥提起這事兒他就郁悶,可他再郁悶也不可能承認自己是因為關鍵時刻不行才失手的,這關乎男妖的尊嚴。

若是他清醒著,絕對不可能搭理小八哥,但他這會兒沉默片刻,竟編出了個理由,淡淡開口道:“本座懶得動,嫌累。”這理由在醉酒的江淺看來合情合理,甚至還帶著幾分瀟灑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