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閉關十年後我天下第一了 7 來時山……
上京城東環水。
寬廣的龍虎江連接三大碼頭,無數樓船雄偉富麗,熙熙往來,漁家與小舟穿行其間,如葉散巨樹下,目之所及,帆影萬重,舳艫千裏,堪稱遮天蔽日。
龍虎江匯入滄水前,盡頭處,便是赫赫有名的倉溪山。
倉溪山傳聞曾是昔年道祖坐化之地,無一觀一寺立於山上,入目便是自然。其山高聳萬仞,卻又奇偉峻麗,上接九霄天幕,下裂深谷幽澗,龍虎江浩浩蕩蕩流過其側,卷走萬載滄海桑田。
時值盛夏,山色青黛,濃蔭遍地,萬般山景皆化作重重水墨,美不勝收。
“北地風光,與江南確是大為不同。”
一葉扁舟順流而下,飄在江中,將茫茫平野拋於身後,漸近壯麗山色。
一名身穿青色道袍卻散著長發的年輕男子一邊狂放不羈地斜倚在船頭,以手撫水,傾倒酒壺,一邊遙望著兩岸美景,高聲贊嘆。
隔一方茶幾,對面端坐著一名年歲不大、唇紅齒白的灰衣小沙彌。
小沙彌轉著手中念珠,並無多少出家人的一切皆空,反而好奇地看著年輕道士手裏浮沉在水面的酒壺,道:“奚道長,你嫌酒水太熱,但此法冰酒,豈不是酒水全入了江水,江水又替了壺中酒水?之後你若喝酒,喝的是酒還是水?”
“酒壺中,裝的自然是酒。”
年輕道士答道:“小和尚,你別看我這酒壺小,但自西往東,這一路行來,我這酒壺可是已將千裏清江水都納入其中。千裏江水釀作的酒,怎麽就不是酒了?”
小沙彌點點頭,未做什麽酒或水的辯論,只睜著圓圓的眼睛,又問道:“那奚道長,江下遊魚千萬,魚兒若是喝了你的酒,可也會醉嗎?要醉了,翻著肚皮上來,你喜好烤著吃,還是燉魚湯?”
年輕道士一拍船欄,哈哈大笑:“小和尚,聽聽,你這可是出家人該說的話?上京事了,我定要去一趟大悲寺,狠狠告你一狀!”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小沙彌雙手合十,溫溫吞吞地露出一個無比幹凈的笑。
此時,小舟已近岸,岸邊有幾匹駿馬不快不慢地跑過。
馬上有一男子恰巧聽見了小舟上的對話,對身旁並行的同伴低聲嗤道:“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和尚,要破戒便是要破戒,尋什麽借口,真當自己有活佛高僧那心性能耐了?”
同伴掃了眼小舟,目光一凝,壓低聲音苦笑道:“你這話還真說對了。”
“啊?”
男子一愣。
“那是大悲寺本代行走,‘佛心子’覺塵,年僅十五歲,便是白龍榜第三的半步定丹,佛心天生,質樸純粹。他對面的風流道士是白龍榜第十,‘醉煙客’奚飛鳴,青山觀嫡傳大弟子。”
同伴語帶敬仰向往,慨嘆道:“沒想到謝乘雲開劍台,他們也趕來了。”
男子呆了呆,搖頭苦澀道:“竟是他們。”
另一名同行的女子初履江湖,聞言好奇道:“佛道之爭不是已持續了好多年嗎?怎麽佛心子和醉煙客他們一僧一道在一處,倒似好友知己般,共乘一船,並無什麽爭吵?”
“師妹,你往日不關心江湖中事,有所不知,這是大悲寺和青山觀的規矩。”
那名同伴對許多江湖事了如指掌,說起來口若懸河:“大夏一統天下不過百年,佛道之爭就愈演愈烈,若無世家與朝廷居中調和,幾乎要大打出手。”
“後來青山觀成為天下第四觀,行事不同普通道家,觀主親身入晉州,拜訪佛道執牛耳者大悲寺,與大悲寺慧能大師密談三天三夜後,為每代下山行走的弟子都定下了一條規矩,那便是第一次下山遊歷時,必要一僧一道相伴,共行萬裏,足遍四海。這一代的,這一僧一道便是佛心子與醉煙客。”
女子嫣然輕笑:“這倒是條很有意思的規矩。”
幾人言談間,再度望向江面上的小舟,卻見小舟身影已遠,遙遙地停靠到了倉溪山山腳下的漁家碼頭上。
更遠處。
江上有樓船破開江霧,徐徐而至,船頭有男子按刀,氣勢雄渾,欲裂大江。
山道邊駿馬奔馳,為首的年輕俠客少年白發,意氣風發。
岸頭行來的馬車被風掀起遮簾,隱約露出一道身影,抱劍而坐,鋒芒內藏。
半山亭中窈窕女子手持銀槍,凝目眺望百丈外的山頂高台,面色如霜,戰意升騰。
“開劍台,問劍天下,引江湖風雲,英傑齊聚。”
那名同伴嘆道:“此等氣魄聲名,不愧是謝家撫雪劍。”
與此同時,倉溪山的山道上,有人和他發出了同樣的感慨。
“謝乘雲這排場還真是大。”
腰間掛著一根黑色長尺的紅衣青年抱胸摸了摸下巴,走進半山亭,朝持槍的女子打招呼:“晏姑娘也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