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穿到《民國梨園》 19 這其中總還……

翌日,天朗氣清。

楚雲聲趕上輪休,便沒有再去醫院頂班,而是跟著郁鏡之去了租界中心區域的一棟房子。

這是除了租界外的郁府外,郁鏡之另一個經常過去的居所。但他幾乎沒有在這房子長住,只是作為第二間辦公室,常來這裏處理一些租界內的事情。

楚雲聲過來,既是無事之下過來陪伴,也是要討論下如今兵工廠的進度和出現的問題。

兩人忙到午後,便聽到仆人來稟告,說方老先生大駕光臨。

楚雲聲有些詫異。

以他這些日子對方既明的了解,這是位平日登門都要遞拜帖的人物,心中有進步的思想,但骨子裏卻還有些老派的對禮儀的堅持,尋常不會這樣毫無征兆地登誰家的門。

郁鏡之皺眉道:“恐怕是出事了。”

楚雲聲也有這個猜測,兩人不再多說,放下手頭的事便下了樓。

果然,方老先生的突然造訪,帶來的並不是什麽好消息。

“您是說,去東北的那趟火車被扣下了?”

會客廳窗明幾凈,一顆棗樹郁郁蔥蔥地立在外頭,遮過午後熾熱的陽光。

郁鏡之倒茶的手微微一停。

“對。”

方既明道,臉色有些許沉重。

他今日照舊穿了身簡樸的青白色褂子來,這段時間的奔波交際讓他本已斑白的鬢角又添了許多銀絲,面容也憔悴許多。但幸得精神尚還矍鑠,仍能徹夜去寫文章,去做學問。

楚雲聲拿過郁鏡之已經倒好的一盞茶,送到方既明桌邊,淡聲道:“您能說說具體的情況嗎?”

“這是理所當然的。”

方既明坐在兩人對面,點了點頭,道:“這趟車是五日前的夜裏出的海城,在金陵換了貨運,之後照常行進停靠,和其余列車並沒有什麽兩樣,照理絕不該出差錯。

“但昨天進到齊魯省境內時,卻被突然扣在了魯南的車站,說城內戒嚴,要檢查。”

“電報是今天中午發來的。同時被扣留的還有三四趟火車,那些大兵一節車廂一節車廂地查,到電報來時,還沒有查到他們。但這是早晚的事,最遲明天也就到了。”

“我已經給齊魯的張奉先拍了電報,還未有答復,不知暴露沒有。”

張奉先是占了齊魯那一帶的軍閥,他的父親同方既明祖上有些關系,兩人雖立場不同,時常在報紙上罵來罵去,但到底還有些交情。

郁鏡之眸光微沉,靜了片刻,才道:“先生,我派去跟著火車北上的人,都沒有消息傳回來。”

方既明一愣:“他們帶了無線電報機?”

“帶了一台。”郁鏡之道。

這話出,便是方既明也知曉這事情裏的古怪了。

既然郁鏡之派在火車上的人隨時都能聯絡到海城這邊,那不該他都收到了消息,郁鏡之卻毫不知情。

是這消息有假,被人故意傳來,還是郁鏡之的人遭遇了不測,抑或是別的什麽陷阱——還有最令人納悶的,這批藥品物資便是跟在火車上的人都沒幾個知曉具體,那又是怎麽走漏的消息?

難道真就這樣巧合,正撞上了魯南戒嚴查特務?

偌大的會客廳內,三人不約而同沉默下來,只余茶碗悠悠騰著清香與熱汽。

過了許久,郁鏡之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道:“此事內裏的情形還有些問題,但幸得火車還未過北平,我仍有些人手可動,算不得鞭長莫及。若實在無法解決,我便親自去一趟。”

“你為這趟車出了海城,豈不是要坐實它與你有關!”

方既明滿臉不贊同,語氣帶上了幾分訓斥:“若沒有查出那些暗中藏著的藥品也就罷了,若查了出來,所有人都知道你在這樣偷偷摸摸地支援北邊,那你前面那些年的事便都是白做了,之前來找我也是白找了。”

“我就問你,你還要不要在海城待?”

方既明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幾分,道:“你不像我,鏡之,他們知道我是怎麽樣的人,不會動我。但那些放置在你身上的立場、利益,是不能讓你明目張膽地去做一些事的。”

郁鏡之沒有去反駁這些話,只是道:“那趟車上有中成藥與抗生素,若被發現了,先生要如何解釋?”

方既明道:“你不要管這些。”

郁鏡之笑了下,卻不再就此多言,轉而說:“先生,除了之前名單上所記的人外,您可還有和其他人說過這批物資的事?”

聽到郁鏡之話中的懷疑,方既明也並不惱,搖頭道:“我知你的意思。但我自接到電報起,便回憶了許久,此事連我家人都不知道,再沒有什麽走漏之理。”

談話間,方既明面前的茶碗也漸漸見底了。

楚雲聲起身倒茶,卻忽然在靠近方既明身側時,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很淡的油墨味。

電光火石般,腦海中驀地閃過早起時路允匯報的話語和今日送來的一份份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