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離開滬市,初到港島……

離開滬市那日, 家中願意跟著去港島的傭人只有兩位,再加上管家大叔共計三人。原本行李只許嫣然自己的衣服就收拾出了六個行李箱,還不算她的鞋子飾品等物。如今人手嚴重不足,最終忍痛割愛, 一家人離開時, 也一人皆是兩個行李箱。

給少庭和珍珍安排了兩個最輕的行李箱, 這日送別也只有阿爾托與張求仁兩位中年男士。

兩位皆是對著許嫣然依依不舍, 大有恨不得等會兒一齊跟著跳上離滬去港的郵輪。

許嫣然走之前, 心中始終沒有底氣, 生怕哪日沖進偏僻居所一夥人,蠻不講理的就將少庭綁走, 又怕一家人臨到頭,被扣在滬市哪也不能去。

如今到了碼頭, 只待不多時功夫就能上船徹底離開,這才放下心。原先的心中焦慮擔憂這才化作滿腔不甘和氣憤,便沒空理會兩位人到中年還在這裏和她要依依惜別的男士。

張求仁對她道:“此去一別,塞外再無故人……再見不知就是何時了……你若是要我去找你……”

張老師說的含蓄委婉,正是東方式的惜別之情。

阿爾托也不甘其後,對前妻直白深情說道:“嫣然, 等有了假期,我就去港島,記得給我留一間客房。”

許嫣然西望滬市,板著臉道:“終有一日, 我必重回這裏。”

張求仁與阿爾托大喜,心中打起小九九,待要各自回答,就見許嫣然咬牙切齒的說道:“必是風風光光回來, 且看那些看笑話的還能看多久。”

兩位男士默默撇過頭,心中品味了下,萬般滋味上了心頭,發覺了再美麗有風情的女士,一但沾染了怨恨的怒火也就不是那麽有魅力了。

平日裏這樣熱鬧有趣的三人修羅場,少庭很喜歡圍觀湊熱鬧。

今日他提著兩個手提箱,也西望滬市,神色終是期盼。張求仁將目光分給自己學生,看了就心中明白這是在等人。

他想想猜到:“等靈均罷?這個時候還沒來,應該是趕不及了。”

阿爾托也給不出沈萊恩具體釋放時間,他只說應是這兩天,因為權力不在他手中,此事另有負責人。也許開完個會議,這邊結束就釋放,也許要看重重文件審核,甚至只看事件負責人的心情,覺得此事不過鬧劇,下一秒就命令釋放了。

阿爾托也安慰這少年:“只是短暫的缺失並無需遺憾,人生的告別有許多次,這一次沒趕上也許是為了下次更快遇見,不是嗎?”

少庭對阿爾托難得對他格外認真地友善,平時定是吃驚。這次失望的情緒壓過所有其他的想法,只匆匆點頭,郵輪已經鳴笛,碼頭上客輪工人催著去港的旅客趕緊登船。

直到上了甲板,跟著眾多人趴在欄杆上看,許多人展開了手帕,或摘下了帽子對碼頭的親友揮動告別,沒的人就揮手臂,襯得他只是看,倒是有些無動於衷的樣子了。

直到離開碼頭,岸上的人都再看不清這才回房間。姑姑已經躺在了床上,珍珍正好奇透過圓形小窗看外面,母親正從行李箱往外拿薄荷葉和陳皮,上船前聽說貼在太陽穴和鼻子下面可以緩解暈船。

沒關系。

他心中安慰自己,只怕不久得了假期,沈靈均就會和阿爾托結伴來港島玩上幾天。

可真的沒關系嗎?

他心中也清楚的明白,在這音書縹緲聯系不便的時代,空間上的距離就是人與人之間漸行漸遠的第一步。

不過很快也就沒有空閑功夫惆悵,事實證明暈船很可能是遺傳。上輩子並不暈船的少庭,和這輩子的生身之母張氏,沒過多久就只能躺在床板上,跟隨著海浪在郵輪上一起波動。

許嫣然和珍珍倒是無礙,本來擔心這七天在船上會整日無所事事,有了他們兩位暈船的同伴,這七日也基本也就在照顧兩人的瑣事中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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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許嫣然原先就與兄長帶著珍珍住過兩年,走時付了門房五年的工資,居住的小公館交給了這人負責定期打掃,貴重物品則早早清理存進了銀行或者鎖到了保險櫃裏。

這次也算是歸來,早就發了電報讓門房打掃幹凈,順便物色手腳勤快長相端正的幫傭。

下了船早有聯系過的舊友開車來接,兩輛黑色進口轎車,硬生生地塞了許家行李和七口人。車主人是對兒堪稱氣質風流摩登的夫妻,本想與許懷清這獨子多說兩句話。

這船上七日,少庭卻是吃了東西就要吐,硬是靠著喝水和一點水果熬過來,下了船在滬市養的健康了許多的身體,也看著差不多重回原樣了。

他自己都懷疑大概體重又掉了回去,又成了瘦竹竿、白斬雞的不健康模樣。

在這對兒夫妻看來,也正是如此,和許嫣然熱情寒暄後,就與他打招呼。

見這面無血色瘦的顴骨都明顯了的男青年,原本見人就能說出一堆誇贊的話,硬是只幹巴巴擠出一句:“少庭相貌長得不錯,五官細看十分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