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投稿/爭議

許少庭勉強收回心思, 這篇點評還沒有結束,葉校長在後面還寫了幾段話,是這樣的:

關於《春風的故事》引發的點評到此為止,以下是我身為個女子一些單獨想要說的話。

我猜測知行先生也許是位女子, 當然如果是男子我會更加感動, 因此想說的是, 縱觀如今時代, 西方先進文化湧入華夏, 使得許多摩登家庭也願意送女孩上學讀書, 並且也仿照西方在女子權益上較之以往,給出了很多以往難以想象到的權利。

讀書是頭一個, 也是我頭一個支持的。

西方有居裏夫人,提燈女士, 維多利亞女王,我們泱泱華夏的女子難道就不如西方女子嗎?

究其本質原因,便是因為我們的女子沒有能如男子一樣接受教育的權利。

第二個我大力倡導的權利,莫過於出門工作,且不僅僅是底層的苦工,還要是像男子一樣, 能夠進入更多高端行業的工作,也能做女實業家、校長、教師、醫生、金融家等等職業。

而這第二個權利想要實現,也正是基於第一個“給女子接受教育的權利”。

而能實現以上兩件事,我想男女平等——迎來再不會有人說“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樣”這樣的時代, 指日可待。

以我淺薄見解,男女既能生下後代,那絕是同一物種。

再遇到男人不把女人當做人看,我看送這人一句“知道你不是人了”最是合適。

如有同一物種他能做到的事, 你做不到,那也是女人能生孩子男人生不了孩子。

關於生育是最偉大的事情,反而造就女子地位低下一觀點詳見我早年刊登在《滬市晨報》的文章。

最後,容我說一件事情,時下有人願意為女子發聲,有人發聲,便有人反駁,這不稀奇。

只是有些女子,看到有人為女子發聲了,反而第一個沖出來罵的比男人還兇狠,我曾是不解。

後來倒也想通,有女子者是過於善解人意,也被其他觀點迷惑,她們接受的教育也是如此,真心認為這樣的發聲是不對。

這並非她們的錯誤,我們同為女子,雖恨其不爭怒其不幸,但她們也是我們所要保護權益的人。

有一類女子,卻是也深刻的揭露了無論男人女人,果然都是人。

正是體現了人之卑劣、奸佞,妄圖以討好男權社會——雖身為女子到是很聰明的站在當權者這邊,為此為自己謀得好處。

她們也非真的為男人發聲,站在同為女性的反面。

如若是女權社會,我相信她們就會反之。

她們只是為當權者發聲,對權力與權利有著天然的膜拜之心。

葉珍珠寫於1927年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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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到此,是真正的結束了,許少庭心情何止是復雜,他寫小說多年,算上這一年都要有六個年頭了,並非沒有收到過長評。

他甚至收到過一篇萬字長評,但他深知,也許他這一生都不一定能收到一篇能給他如此觸動的長評了。

許少庭看完便是沉默,珍珍看得比他慢,晚了幾分鐘才看完。

許懷清便看著自己一雙兒女,倆人都和變成了尊雕像一般沉默在自己位置上。

還是珍珍先打破了安靜。

她訥訥的說:“不愧是葉校長,都是看小說,我就想不到這麽多東西。”

許懷清便道:“葉校長年近四十,經歷半生,論起她的經歷與接受到的教育,又有幾個人能遇到,等你經歷的再多了些,就更能看懂你哥哥寫的那篇《春風》了。”

許少庭突然開口:“不是的,我寫的時候沒有想到這麽多。”

許懷清看向少庭,他大概是在組織語言,過了會兒才對少年說:“無意也好,有意也好,你寫出來了,不管你想表達什麽,他們看到了,想到了,思考了,也就是文字所帶來的成功了。”

“我寫出來的東西,有時已經不是我的東西了。”許少庭怔怔的出神,“我……我受之有愧啊……”

“少庭,我想和你說的第二件事就是關於你寫小說的事情。”

許懷清看著少年:“你能寫出《春風》這樣的小說很好,能給人帶來反思,帶來思考,甚至有人能讀到這樣的小說,改變自己的想法,也願意做出改變,而在當下時刻,這個時代我們很需要這樣的小說。”

少庭默默看著許懷清,猜到了許懷清要說什麽。

果然聽許懷清說:“所以我支持你寫小說,只是看到你寫的《大道仙途》,實在不知道……意義何在?”

“寫小說一定要有意義嗎?”許少庭慢吞吞的答道。

賺錢算不算意義?給人們輕松閑暇時候帶來一種娛樂方式,難道不也是意義嗎?

許懷清:“總要有些意義,難道這不對嗎?”

“可我不是隨手就能寫出《春風》這樣的故事。”許少庭扶額,“能寫出一篇《春風》,其實也是有感而發,但是靈感這個東西……遇不到,就真的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