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夜未歸

與許懷清這次因望月三郎引發的一段談話, 也是少庭重生在這個時代後,第一次與許懷清說了這麽多話。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對許懷清的評價不過是便宜爹,摩登時髦男青年, 附加愛國多金有學識等buff, 但也僅僅只是如此, 就像是個扁平的紙片人, 加了再多人設, 作者沒寫下關於這個人物的故事, 那他始終也就只是個給人符號般的印象。

這次談話,少庭從這人話語中大抵也觸及到了他的內心世界:

那是荒涼且悲慟的。

乃至於他怔怔的走下樓梯, 站在自己房門前。

一時間想,這人平日裏清俊溫和, 總帶著清潤笑意的面容下,心底潛藏著的該是什麽?

哀慟到淒厲,沉默到荒涼,那他且是不是憤怒的?

珍珍打開房門,小說早就看完,等了半晌不見兄長回來, 正要去尋他,就和站在房間外的發愣的兄長打了個照面。

小姑娘仰著頭,見他這表情,就很關心的問道:“哥哥, 你是被爸爸罵了嗎?哎……爸爸也不會做這樣的事吧,你站在這裏想什麽呢?”

許少庭搖頭:“沒有挨罵,只是隨便聊了聊。”

珍珍好奇問道:“聊了什麽?”

許少庭推了把小姑娘肩膀,往裏面走:“沒聊什麽, 就學習啊,支持我寫小說的事情。”

珍珍便笑道:“爸爸最是開明了,我以前還說過不嫁人的話,姑姑都說哪有這樣的女子,爸爸卻說自己的人生當有自己決定。”

許少庭略微敷衍的答道:“是啊,自己的人生也只能自己走,也沒人能替你走。”

只是人生的路豈不知往往也只是棋差一步,有時你以為微小的一個選擇,指不定這一生就走上了不滿荊棘、步步險行的一生。

珍珍跟在許少庭身後,叭叭的說:“哥哥,你什麽時候寫下一章?我算是發現了,你每一章結尾都好會卡著劇情,怪不得我每次看完,都意猶未盡,姑姑說你這是故意的,對了,你什麽時候投稿?”

許少庭心思還沒緩過來,全在之前的談話裏沒回過神,珍珍跟在他身後,猝不及防的見自己兄長腳步一頓,她也“哎呀”一聲,撞到了許少庭背後。

小姑娘鼻子生的高挺,便首當其沖遭了疼,她捂著鼻子因撞得不輕,眼裏泛著淚花正要問“哥哥你究竟在魂不守舍的想什麽”。

便見她這也不過才十六歲的兄長晃了晃腦袋。

他自言自語的,也感慨萬分,語氣很有些沉重說了句話:

“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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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天大的事情睡一覺也就過去了,許少庭昨晚被動容到的沉重心情早早在睡夢裏消散。

今日在補課中,只是心不在焉的有些擔心許懷清,一個人心底這樣憂愁,面上還不顯露,家人也確是難以理解他:

身為兒子的他是個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的,從百年後穿越過來的“傻白不甜”。

妻子是個守舊傳統婦女,女兒年齡太小暫且只算是個小孩,許嫣然照許少庭看來,最擅長的莫過於吃喝玩樂……應當說不上是許懷清的“戰友”吧。

許懷清其他的親人更不用說,想起在老宅的那段時日,少庭至今都在感慨萬分的同時訝異的想,許家是怎麽就養出了個光風霽月的許懷清,這簡直可謂是基因變異了……

幸而今日張求仁老師上課不比他這個學生強多少,也是有些心思不在補習上,甚至少庭比他還先收回走掉的神魂。

他集中注意力到課本上,身邊是空蕩蕩的一個坐墊。

他側過腦袋,原本每次上課都能見到的那淩厲,也清秀的蒼白側臉,現在只是片空氣。

許少庭暗自想,到是挺不習慣。

像是突然觸手可及的、見慣了的美景,突然有一日看不到,心裏也未嘗不是生出了些空落落。

張求仁今日來上課,便對他解釋了:“你師兄一大早來電,原來是感冒了,也許還有些發燒,嗓子發炎,總之聽聲音是啞的,鼻子也是堵得,所以這兩天的課程只有你和我了。”

許少庭頓時愧疚了:“都是昨天因為我,害的師兄淋了雨。”

換做平日,張求仁早要八卦個不停,問一問昨天發生的事情。

今天只說:“哦,原來是昨天淋雨了。”

還是少庭道了句:“沒了師兄在身邊,上課總覺少了點什麽。”

張求仁便順嘴答道:“這不奇怪,我平日裏回家的小巷子裏,總見到只小狗對我搖尾巴,突然有天回家不見了這只小狗,我也會覺得少了點什麽。”

許少庭“啊”了一聲,頗為猶疑的替沈靈均挽回顏面:“把師兄與只小狗做對比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張求仁嘴巴一撇。

眼睛都要飛上了天:“他還說我是哈巴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