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要看說過什麽,要看做過什麽……(第2/3頁)

“你們先出去吧。”她說,“我和他單獨聊聊。”

陸元州、韓淺和蒼寒淩三人離開了木屋,臨走時,三人的目光都有些擔心。

蘇景澤靠在床頭,他一直不住地輕咳著,但很明顯,仍然在努力地壓抑自己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虞若卿說,“他們都離開山谷了,這裏就我們二人。”

蘇景澤如今已經極其信任她,聽到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的胸膛的起伏才逐漸急促起來。

他不停地咳嗽,幾乎又要咳出血來,無神的眼眸也氤氳著淚光。

蘇景澤的消瘦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地抓住虞若卿的衣袖,像是想尋得什麽力量一樣,虞若卿直接抓過他的手掌,讓他攥住自己。

父親想殺自己,恨了那麽多年的母親卻又或許有苦衷,虞若卿知道蘇景澤如今無依無靠,所以才更需要有人在他旁邊。

“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蘇景澤急促地說,他灰色的瞳孔無力地忘著半空,清淚順著眼角滑下。

“越是這樣的時候,你越要冷靜。”虞若卿沉聲說,“你的母親只是有可能是為了你好,但也可能是我們想錯了……我不希望你失望。”

“她不是為我好的,是你們想多了,我親耳聽著她放棄我……”蘇景澤幾乎聽不見虞若卿的話。

他一直在否定這個新的可能,對他而言,十二年過去了,他每天都活在這樣的陰影與恨意中,若一切都是假的,那他這些年豈不是像是個笑話?

相比於相信蘇秀婉沒有拋棄他,而是為了保護他,繼續恨下去似乎更容易一些。

虞若卿也意識到蘇景澤的逃避心態,他已經在崩潰邊緣,一件件事情壓得他喘不過氣,他似乎隨時都可能跌入懸崖。

“蘇景澤!”虞若卿擡高聲音,她盡力拉回蘇景澤的注意力。她伸手扳住蘇景澤的肩膀,沉聲道,“不要想她是怎麽說的,而是要想她是怎麽做的!”

蘇景澤怔怔地‘望著’虞若卿,他看起來很疲憊,像是支撐不住了,需要好好地睡一覺。

虞若卿對上他這雙無神的灰色眸子便忍不住心軟,下意識覺得是自己的行為過於粗魯。

可是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退路了。

“你仔細想想,想一想——對於蘇家而言最重要的家傳秘笈,蘇秀婉早就親口教授給了你,對不對?”虞若卿沉聲說,“那李興朝和李蘇越父子呢?她必然一字都沒有吐露過,不然如今的蘇家或者早就改名姓李了!”

蘇景澤睫毛擡起,他薄唇微張,似乎有些喘不過氣。

“可、可是……”他喃喃道,“可是……”

他下意識想辯駁,想維護自己延續了十二年的仇恨,可是,他忽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母親那些冰冷的話語,曾經像是無數把匕首在黑暗裏割下他的血肉,讓他陷入深淵無法翻身,那麽多切實的仇恨和記憶,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原諒的過去,在虞若卿的這句話面前,似乎都再也無法讓他按照原來的想法去回憶。

蘇景澤知道她說的是對的,六大家族看得比命還要重要的各家秘法,從來只單傳家主。

縱使母親曾經口頭上奚落嘲諷過他什麽,縱使她宣布與他割裂,可最後,她仍然只講蘇家秘法單獨教授給他,而不是那個她表面上忽然喜歡的私生子。

蘇景澤頭痛欲裂。

他似乎仍然有些難以接受,但精神卻好像比剛剛穩定了一些。

虞若卿這才松了口氣,她緩緩放開他,讓蘇景澤重新靠回床邊。

看著他似乎開始沉思,虞若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木屋,給他自己獨處冷靜的時間。

蘇景澤這些年的自殘傾向和萎靡不振根本原因並不是因為他目盲殘疾,而是因為蘇秀婉當初的那番話,才是他痛苦和自卑的根源。

雖然她並沒看到過他曾經的樣子,但韓淺跟她說過,沒遇到創傷之前的蘇景澤雖然也溫文爾雅,但是個比現在更加堅強聰明的人。

如果他真的能擺脫過去的陰影,思維重新回到受傷之前的狀況,或許他便不會再繼續軟弱下去。

虞若卿離了山谷,她剛飛出來,就看到陸元州、蒼寒淩和韓淺同時待在一棵樹的樹杈上,陸元州盤著腿坐,蒼寒淩坐得很優雅,韓淺站在樹幹邊,三人呈現穩重的階梯形式。

“怎麽樣?”蒼寒淩問。

“冷靜下來了。”虞若卿說,“如果他能想明白的話,就太好了。我只是怕……萬一蘇秀婉是真的不愛他,那我們豈不是給蘇景澤一個錯誤的希望?”

“不會的。”韓淺說。

虞若卿看向他,韓淺似乎察覺自己說得有些果斷,他解釋道,“只要蘇秀婉沒有被奪舍,那不論從哪一點來看,她一定是愛自己的兒子的。而且……”

韓淺擡起眸子,他的目光看向山谷,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