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時祖寵愛

這已不是阮慈第一次來到太一宮,此處別院隱隱便為山門本體映射,大殿之中時光之力濃郁流轉,一切似乎都在不斷的變化之中,除卻沒有兩個童子之外,那諸天星辰仿佛蘊於一殿之中的氣勢絲毫沒有不同。大殿之中,一泓玉池深不見底、白霧繚繞,似乎隱隱通往另一玄妙所在。朱羽子正跪在池中淺處,長發披散,清麗不可方物,面上一點光輝緩緩流轉,似乎在凝煉道體中最後一點雜質,隨著阮慈入內,不知引動了什麽變化,她周身道韻之力越發濃郁,那時光如水,映照衣袂,光華如月,在周身上下飛舞流轉,俄而沒入眉間。只見朱羽子周身上下,漾出無數異象,有一只朱紅仙鶴在初生大天上方翩翩飛舞的清雅姿態,也有其匍匐於周天本源之中,體會靈炁變化,逐漸化形為人的漫長歷程,還有其在宇宙各處遊歷的浮光掠影。

這諸多異象,不斷前後回環轉化,仿佛自成輪回,朱羽子可在某一時點任意顯化,可以摘取無數化身投放現世之中,而不會損去此時之我的一點威能。哪怕在洞天之中,這般修為也是驚世駭俗,仿佛其距離道祖,也只有那麽一步,但阮慈又有極其清晰的感覺,便是這一步乃是天塹,朱羽子目前仍無可能合道,只能在太一君主座下修行。這乃是因為朱羽子雖然領悟了足夠道韻,但卻並未參與到太多宇宙大事之中,氣運、因果仍有不足之故。

這般異象,單單是在旁觀覽,已是對時之大道的領悟極有裨益,阮慈見朱羽子周身氣勢一再攀升,而時光之力越發濃郁,仿佛和此地格格不入,便知道其正在穿越時光,回溯過去,真如此前她所言一般,回到瑯嬛周天尚且未被洞陽道祖的道韻屏障籠罩以前,穿渡而入,再往前轉動時間,回到此刻。這般駭人聽聞的神通,只有時間修士能夠辦到,當真令人嘆為觀止。

果然,這亙古時光,在三生池中也不過是奔湧河川的幾朵浪花而已,朱羽子仿佛仙鶴入水,在其中遊刃有余地穿梭來去,在極短而又極長的一瞬之後,其眉心那點光華驟然大放,刹那間氣勢深不可測,淵渟嶽峙,屬於洞天真人的威壓全面散發,連阮慈也要運起道韻相抗,倘若是尋常元嬰真人到此,或許都會受傷也是難說。不過也只是刹那光景,那狂傲氣勢又完全收斂入體,朱羽子睜眼看來阮慈,打了個稽首,欣然道,“此番多謝道友相助,貧道才有此機緣,請貴客少待,我將寒舍略微打掃,請恩師降臨,再行詳談。”

阮慈自然客隨主便,見朱羽子將手輕輕一揮,大殿內白霧濃濃淡淡,再散去時,便有一尊玉像,立於大殿深處,重重帷幔之後,朱羽子從三生池中徐徐步出,領著僧秀向前行去,來到玉像之前,那處排列了數行蒲團,朱羽子領了首座,僧秀在第二排尋了一個,似乎也並非隨意,阮慈見了,心中一動,暗道,“看來太一君主過去將來所收弟子,在此處都有位次,不過如今只有朱羽子和僧秀歸位而已。”

祭拜道祖師尊,太一宮自有一套儀軌,二人行禮如儀,神情慎重,先拜又舞,動作中帶有古樸洪荒韻味。一舉一動,似乎都招引了虛空中某一點莫名之物,往玉像之上匯聚,阮慈若有所悟,原來並非太一君主要拿捏派頭,而是非如此無法引渡其靈機在洞陽道域之中現身。想來水祖也是如此,非經昔年鮫人的祭祖大典,亦是無法在瑯嬛周天凝聚化身。

舞而蹈之,歌而頌之,朱羽子現出仙鶴真身,在空中翩翩起舞,而僧秀口中歌聲則含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令道宮中的時光之力都在輕輕顫抖,那玉像面色越來越生動,當禱文吟誦完畢,幾如真人一般,朱羽子變回人身,叩首道,“請師尊現身!”

隨她話聲,三生池水化為薄霧,灑向玉像,那玉像仿若得了血脈,終於化作生人,從神壇上步下,頷首道,“你等辛苦了。”

二人乍見恩師,都是又驚又喜,滿面孺慕親近,雖然初次相見,但拳拳孝心卻是發自天然。阮慈在旁見了,心道,“看來寶芝行眾人,應當也沒見過道祖真身。凡是修持這條大道的修士,見到道祖,天然便會滋生出親近之意。倘若洞陽有化身在周天內,寶芝行是絕不可能保持中立的。”

正想到此處,只見太一君主看來一眼,似笑非笑,便仿若每回穿渡時空,念誦《陰君意還丹歌注》時,所見神色一般。掂量中帶了些打趣,仿若是見到親近後輩一般,阮慈不由也回以微笑,心中卻不因此便放下戒備,太一君主似乎是看穿她的想法,點頭笑道,“不錯,洞陽是強取,我是柔奪,總是瞄準了你將要凝結的道祖果位,我們這些道祖,沒幾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