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太一收徒

自從兩宗大戰之後,此地靈炁逐漸平復,但山形地貌終究是遭遇了不可逆轉的損害,迄今依然還有些許空間裂縫,橫亙在空中,那是兩宗偉力也無法完全消除的板蕩之力,也是因此,這一帶山形之中,多是人跡罕至的高山大河,不過是數百年功夫,已是長成了許多鳥獸,在其中鳴叫跑動,自由自在,幾乎從未見過生人。此時見到遁光匯入,無不是爭相走避,惹得林間箬葉索索,竹雞驚飛,還有不少落入一處長滿了雜草的院子中,沖著屋子鳴叫不已。

阮慈和朱羽子落入此間,卻是全然兩樣的感覺,只見這小院雖然年久失修,院墻倒塌,便連院中小池都已完全幹涸,只留一二滴水液在青苔上滾動,似乎已有許久沒有主人打理,但在兩人靈覺之中,卻又是截然不同的景象,那水液中散發沖天靈炁,儼然便是太一宮中、三生池水。此水又和時間川流中的液滴有所不同,那時間川流,乃是任何修士都可以靠近的所在,只是如今被時之道祖封鎖而已。但三生池水,卻蘊含了別樣精粹,非是正統嫡傳,對這般傳說中的靈液,也是只有聽說的份。傳聞此水一旦離開三生池,便會自行生出靈性,倘若未得太一君主許可,便是滔天大能,也根本無法馴服。

朱羽子在宇宙中遊走萬古,只怕也是第一回 得見三生池靈液,此時目注小池,不知不覺淚如泉湧,跪倒吟道,“碧羽山前得點化,始知大道啟鴻蒙。三萬劫來心未改,宇宙尋道至君前。”

她周身氣韻卷動之間,似是幻化出無數求道險阻畫面,全是朱羽子走遍宇宙,尋找師門蹤跡,歷經艱險、參悟道韻的畫面。那淚水一滴一滴,落入池中,砸得青苔破碎,逐漸和靈液溶於一處,點染出無窮畫面,逐漸往朱羽子飛來,阮慈在旁看了,心道,“真是小裏小氣,不會只給這麽幾滴三生池水便打發了罷?上次我還裝走一瓶呢。”

她猜是因為自身在旁,時祖不敢現身,不過方才已用那段往事逼迫過了太一君主,方才有招來相見一幕,一招也不可兩用。便轉身飛離小院,才剛跨出院墻,便覺身後迷霧騰起,任何神識都無法穿透,再看四周山巒,不知何時也隱於迷霧之中,四周白氣團團,便如同阮慈和僧秀前來尋找時間瘴癘時一般,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進不讓進,去又不讓去,阮慈也就隨遇而安,在這片唯獨沒有被迷霧湮沒的竹林之中盤膝而坐,只覺那時間道韻如同潮水一般漲漲落落,似是發生了些許難測之變,又好似世界線正在經歷輕微的改動,只是因其和阮慈、瑯嬛周天等幹系都不太大,因此她感應並不強烈。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霧中鞋聲跫跫,僧秀從小院方向走了過來,笑著對阮慈合十唱喏道,“慈施主,許久不見。”

他看似依舊是築基修為,但此身只是化身而已,阮慈感應之中,氣勢淵渟嶽峙,深不可測,竟是數百年內便有了元嬰境界。可想而知,其定然是在時間川流中穿梭來去,在過去積累了深厚修為,只是回到現在破境而已,又或者時之道祖也賜予其《陰君意還丹歌注》一般的機緣功法,這才能在極短時間內將實力提升到如此境界。

此中曲折,對低輩修士來說,可遇而不可求,但對道祖來說,卻是隨手為之,哪怕連洞天都是隨手點化,更遑論其余?阮慈並不詫異,回禮笑道,“我還當你已經被點化為洞天呢,想要鎮壓門戶,非有洞天不可。人家水祖的瀚碧宮說不定就有兩大洞天坐鎮。難道時祖並不培養你,反而要認下朱羽子麽?”

僧秀含笑道,“師尊也曾讓小僧擇選,究竟是被他點化為洞天菩薩,還是自行修行,小僧選了後者。”

阮慈贊道,“僧秀師兄好志氣。”

被點化為洞天,修為難有寸進不說,便如同九幽谷素陰白水真人一般,只能奉命行事,主見絲毫無有。不像此時,僧秀的修為是自身苦修而出,固然也欠下太一君主深深因果,但還有再修其余大道,或者等太一君主超脫離去之後,接手時之大道的合道希望。而且對周天大劫這棋局,其秉持時祖意志之外,也可保留自身的立場,不過代價便是放棄唾手可得的長生不老,還有那翻雲覆雨,左右周天局勢的大神通。僧秀怡然一笑,在阮慈對面盤膝坐下,道,“貧僧也不過順心而為,循因果行事。得師尊收錄門下,固然是恩同再造,但無垢宗引我入道,施主幾番施以援手,這些恩義,又怎能不償還呢?”

若要償還,那自然便是要在周天大劫之中,為瑯嬛周天出力。僧秀其實已做出自己的選擇,阮慈和他相視一笑,二人不再多言,思緒各自從腦後飄然而出,碰撞之中,異彩紛呈,無需言語,便將己身觸碰道韻的中中體悟坦然分享,這正是彼此對道韻都有一定造詣,修為也大略相當的修士之間,談玄論道常用的手段。只是阮慈在元嬰境界獨戰勝場,很難遇到敢於和她論道,又不怕被她道韻壓制的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