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荀洋之父(第2/2頁)

阮慈道,“這枚寶珠十幾年前就已出世,不少本地修士走入,或許妖鬼也是那時潛入的,是或不是,抓來問問就知曉了。”

她袍袖一翻,纖指點向空中那處禁制殘傷,法力過處,眾人面前景色乍然一變,現出一處陰氣森森的墓道長廊,前方蜿蜒曲折多是彎道耳室,內中寶光瑩瑩,神念過處,內中仿佛有無數珍稀寶藥、靈玉法器等等,引人垂涎,其中距離長廊最近的耳室有些打鬥痕跡殘留,還有數名築基修士的骸骨躺在墓道中,姿態各異。姜幼文道,“荀洋的父親應當便是在看守此處時,無意間被吸入此地,和其余守衛發生打鬥,最終重傷勉強逃出。”

這種散宗城池,散宗間彼此提防,一處寶藏多人看守,都出自不同宗門,這也是常態。而且金丹長老只要事先做好準備,也可以窺見宗門弟子死前所見的一點殘余,以墓道中珠光寶氣的景象來說,木陰城懷疑荀修士從墳塋中帶出了法寶,也算是人之常情。不過三人卻是知曉,這些寶藥若是真的存在,墳塋主人有什麽重傷無法治愈?這也只是墓道中為防盜墓修士所設的圈套而已。

真正唯一要緊的法寶,其實也不在墓道盡頭的主墓室中,而是墓道開始時掛在墻邊的一面八卦鏡。蓋因魔修若自忖必死,定然也不會將法寶藏在自己棺槨左近,免得後來者打擾安眠,本門弟子取寶之後,退出墓道,回到墳前拜祭即可。只要踏入墓道一步,便已經是陷入了十死無生的幻境中,這陣法也只會出現在墓葬中,設陣者為自己留下的生門通往棺槨內部,也就是死者永眠之地。入陣之後,最好的結果也是闖入棺槨,被其上殘留更加歹毒的禁制困住,永遠沒有解脫的希望。

阮慈雖然不像是沈七,和蘇景行不知何時朝夕相處了一長段時日,以至於本人並非十分好奇的性子,卻對這些魔門秘聞如數家珍。但她感應之下,一切昭然若揭,適才前來,取鏡之後便沒有再往裏去,三人立在墓道入口,往裏看去,姜幼文皺眉道,“棺槨之中,的確有一團詭秘生機,似是在生死之間,要我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只會當成是魔門神通,師姐當真感應到這是一只妖鬼麽?”

阮慈道,“確然就是妖鬼,而且和荀洋因果勾連甚深。好奇怪,倘若小蘇在此就好了。”其實若是瞿曇越在此,那便更加恰可,可惜瞿曇越到現在都沒有絲毫音信,也不知他在玄魄門究竟都做些什麽,是否遇到什麽危險,或者是和掌道大老爺有了齟齬,需要我的援手。

正想到這裏,心湖中忽然傳來一絲顫動,仿佛是瞿曇越給了少許回音,只是阻隔重重,難以分辨,阮慈猛然一怔,暗道,“不會罷,難道……難道……真是他和父親起了紛爭?官人怎會如此不智。”

又是門人,又是親子,瞿曇越若是和玄魄門掌道關系不佳,幾乎就等於是斷送了自己道途,且玄魄門如何會做這樣的事,豈不是不給未來道祖留體面。此事若往大了說,幾乎要牽扯到玄魄門存亡——周天大劫將臨,阮慈是掀起萬古思潮的那個人,如徐真人這般存在,將阮慈送往燕山,說不準都是看到了其中隱藏的拔劍機緣,但即便如此,因徐少微從敵對阮慈中得了好處,都不好再和她照面,要遠遠發嫁去燕山。玄魄門掌道不思與阮慈靠攏,反而囚禁瞿曇越,再加上瞿曇楚逃脫之事,難免讓人泛起疑問,難道玄魄門竟想要臨陣脫逃不成?

若是如此,那等待玄魄門的結果便只有一個。阮慈心中不免有些沉重,暗道,“此後數千年,中央洲陸哪裏還會有一寸樂土呢?木陰城這樣的城池,或許直到周天覆滅都不會再有了。”

但即使如此,棺中那似妖非妖,似魔非魔,只能用妖鬼來形容囊括的意識,依舊是實實在在,就如同王月仙、荀洋乃至胡閔胡華一般,生靈性情,無非尊卑,都值得尊重。阮慈探出一絲意識,往棺中刺去,心中問道,“你是王月仙之夫,荀洋之父麽?”

尋常妖鬼,內心是一片混沌,便連此前黃泉瘴中那鬼王,都不能說擁有完整的意識,只能說是其內心思維十分復雜而已,卻沒有太多的情緒,一切行動還是順應本能。但這團意識被阮慈輕輕一刺,當即就顫動起來,先後泛起驚喜、悲哀、忐忑、絕望等復雜情感。叫道,“月仙,月仙,是你麽?我怎麽認不得你了,我怎麽連你都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