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故友重逢

阮慈如何不願和沈七一晤?一別數百年,李平彥、蘇景行都尚有數面之緣,但姜幼文和沈七卻是再無得見,雖也通過音信,但漸行漸遠亦是難免,聽聞沈七到此,不由一喜,當即運起功法,感應片刻,便笑道,“有趣,他正和人鬥劍呢,我便尋他去了。”

說著便將身一躍,化作遁光,往山門飛去,王盼盼喵地叫了一聲,沖她搖了搖尾巴,轉頭自去吃魚不提。

卻說阮慈飛出捉月崖,不久便發覺門內的確有些變化,往日裏上清門護山大陣十分開放,弟子只要飛到紫精山邊緣,闖過少許障礙,便可自行飛出大陣。因此也只有開脈、築基弟子,才會規規矩矩從山門出入,外門管事等也不敢觸犯威嚴,但內門弟子卻是百無禁忌,常常各取便道,拼著少許法力損耗,直出大陣,也顯得放浪形骸、瀟灑不羈。但此次歸來,護山大陣卻明顯收緊,禁制之力比此前更強,只留了九處生門,阮慈不得不轉道東北角,在小山門處駐足問道,“門內為何突然收緊禁制,可是出了什麽事不成?”

此處山門內外,均有築基弟子鎮守,見阮慈飛來,忙上前行禮,答道,“因太微門征伐無垢宗,雙方已然開始接戰,氣運動蕩、因果沾染,各地都有瘴癘爆發,因此山門收緊禁制,以免氣運不穩,令靈炁波動,擾了諸位師叔修行。”

阮慈不料自己剛從滅洲之戰中回歸,便又趕上滅門之戰,聞言微微點頭,嘆道,“還好九國有門下大陣護佑。”

她卻是想到南鄞洲那些無辜凡人,唯一可堪告慰者,便是他們還能轉世輪回,不似修士,卷入這樣的漩渦幾乎沒有幸理。幾個小弟子渾渾噩噩,也不知曉她為何突然這樣說話,只有一人機靈膽大,笑道,“正是如此,如今九國之側那黃泉瘴癘爆發,若是等閑門派,恐怕還不好處置,如今門內也有不少弟子前去殺妖降魔,十分熱鬧,師叔若是有暇,不妨前往一觀。”

阮慈感應之中,沈七便是在那處停留,而且氣機鋒銳,顯然在和人交手。她還當沈七是和人約戰,聽這小子說起,才知是和瘴癘中天然醞釀感應而生的冤鬼魔物交手,當下一聲輕笑,化光遠遁,只留下余音裊裊,“你這小子還挺機靈……這幾塊靈玉便賞你了。”

她話音未落,遁光已然遠在諸位築基修士感應之外,遁速之快,便是在眾金丹中也是極為罕見。那機靈弟子手中拿著一個乾坤囊,神識一掃,不覺微微咋舌,忙對著她消失的方向又拜了幾拜,眾人也是又羨又妒,有個老成弟子忙指點道,“範師弟,這靈玉可千萬不要隨意花銷了,倘若能打聽到前輩出身,大可憑此往前拜望結交……”

他們的話聲,也逃不脫阮慈感應,她也不過是一笑了之。實則這範師弟若要上門拜謝,還需要一定魄力,畢竟這知客的差事,也是一個肥差,便是外門管事,也不是人人都能來此,範師弟背後一定有人支持,不好輕易改換門庭。倘若其靠山身份和阮慈有些敵對,那很可能兩頭落空。因此這注定是要好生思量一番的,雖然對阮慈來說,不過是一件小事,卻足以令範師弟好生權衡一段時日了。

以阮慈此時身份、眼界,這些門內派系齟齬,已不在眼中,她是瑯嬛周天思潮之源,真正和她立場不同的,已在南鄞洲被血腥剿滅,還有些正被太微門征伐,除此之外,不過都是些許小節而已。她雖不會因此放浪形骸,打賞範師弟之前,也是從氣運看出其並非內門弟子,此舉不算越禮,但這種瑣事也不值得掛在心上,很快便拋諸腦後,只一路細看洲陸風光地貌,不由自語道,“地氣比從前混濁了,隱隱有血腥之氣,看來這一陣子,洲陸死的人要比往常更多。”

她耳旁突地傳來一聲冷笑,卻是王真人聲氣道,“過往這數百年內,死的人便沒有少過,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阮慈還當是自己忘記斷開玉佩連接,從剛才起便連著王真人,但細查一番,她腰間那玉佩微微發熱,靈炁是從王真人處傳輸過來,這才知道是他自行感應到自己的言語,方才激發玉佩,傳音對話。對王真人而言,上清門周圍一切,若他有心,便是一根小草被風兒吹拂,都逃不過感應,更何況阮慈這自言自語?

阮慈才聽見王真人語聲,心兒便是怦怦亂跳,此時得知王真人竟在感應著她,心頭又不免有些歡喜,無限猜測都浮上心頭,忙道,“你怎麽偷聽我!”

王真人哼了一聲,並未答話,那意思仿佛是令阮慈自己反省,阮慈也知道自己才剛醒來,應該去拜會恩師,這般自行出門似乎略嫌無禮,也不知王真人是否早預了她前來紫虛天,感應到她往紫精山外去,方才出言點她一點。她面上不由微微一紅,但又想到王雀兒久不見人影,九霄同心佩也換了主人,應當已回歸本尊,卻又十分委屈,又道,“我去見沈七一面便回來啦,你若沒有什麽事便不許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