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少女心事

屈指算來,兩師徒上一次見面還是阮慈閉關之前,成就築基七層之後,王真人便並未再見過阮慈,只是讓天錄居中傳話,阮慈當時還頗為惱怒王真人不肯見她,只是此時事過境遷,又忘了當時那女兒家的幽微心事,只一心歡喜王真人竟來接她,心中也滿是甜蜜,直至此時,忽而才明白自己對王真人實則頗是思念,只是自己都未能感覺到而已,雖是從未和王真人這般親昵過,但一時也舍不得退卻,摟著王真人脖頸,不等他回話,又催問道,“真人,你說呀,怎麽來接我了。”

王真人眉頭微皺,說了聲‘你要鬧騰到幾時’,但畢竟未把阮慈推開,阮慈便依舊纏著他問個沒完,青空之下,也有許多目光投來,眾修士神色各異,徐少微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垂下頭溜到舟頭,和齊月嬰之師打了個招呼,阮容也先和師兄行了禮,走來責道,“慈姑,怎生這般無禮,你瞧旁人,哪個不是戰戰兢兢向師長行禮,唯獨便是你,大呼小叫,一點規矩也沒有,豈不是失了我上清顏面?”

阮慈遊目望去,果然只見澤中所見修士,俱是規規矩矩侍立師長身後,還有行禮未完的,俱都是和齊月嬰一般恭敬肅穆,且敬且懼,便是莫神愛,也是剛從地上爬起來,這才奔到上首中年修士身邊,賴著他身側的一位美婦撒嬌,想來那邊是萃昀真人和莫神愛養母了,此次太微、上清,倒是都有洞天真人化身來接。

兩人隔遠目光相觸,莫神愛眼神若有深意,突地對阮慈又扮了個鬼臉,阮慈對她吐吐舌頭,又偏頭往後看去,驚喜道,“天錄,你也來了!”

便乘勢松開王真人,和艙內奔出的天錄又抱成一團,天錄雀躍笑道,“慈小姐,多謝你給我寫信,我還是頭一回收到信呢。”

她從王真人身邊走開玩耍,徐少微和阮容、齊月嬰也才方便前來見禮,王真人都淡淡應了,說了些勉勵之語,也都是無甚要緊的淡話,又對徐少微道,“你這趟差使辦得不錯,心性也有精進,學會克己了,未被貪欲沖昏頭腦,很好。”

徐少微面上一白,低聲應諾,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她在王真人、呂黃寧跟前都隱懷畏懼。阮慈已不是第一次發覺,此時不由琢磨王真人之意,心中暗道,“不會吧,大陣之力如此濃厚,徐師姐修為又這樣高妙,已是結丹圓滿,距離元嬰也不過是一步之遙。便是這般,真人還能在陣外感應到她的心思,知道她曾動念要拿容姐去換陽氣?”

她此次見到王真人,心中著實歡喜,直到此時才平靜下來,又想起瞿曇越是化身到此,不知本體是否前來,玄魄門有沒有派出旁人,便回身留意瞿曇越動向,見他也落入一葉小舟,感應望來,方才笑靨如花,對他揮手作別。天錄也將身軀半藏在阮慈身後,好奇地露出一只大眼睛,打量著瞿曇越。

瞿曇越容色寧靜,便是只有金丹修為,姿容在這滿天神佛之中,也極是醒目。見阮慈望來,唇邊牽起一絲極淡笑意,微微頷首以為回應,又看了王真人一眼,便轉身落入甲板。阮慈心道,“他好像生氣了,這也是情種反噬麽?”

不過興起一念,倒並不掛心,轉頭便將此事拋開,拉著天錄嘰嘰呱呱說了起來,王真人眼神落到二人身上,二人均是恍若未覺。阮容微然一嘆,正要說話,齊月嬰突對她使了個眼色,阮容心中也是一驚,省得自己有幾分僭越,忙收住不提。王真人便對齊月嬰之師莊真人道,“朽木不可雕,也只能如此了,這一路想來辛苦月娘。”

“小師叔哪裏話來。”莊真人對王真人,也如同齊月嬰對他一般畢恭畢敬,唯恐有哪裏不周,聞言忙道,“慈師妹性出天然,又何須多加拘束,剛從絕境歷險而出,此番也是波濤洶湧,便由得她寬松片刻又有何妨。”

王真人聞言,不置可否。阮容垂頭站在徐少微身邊,心中怦怦直跳,暗道,“說是朽木不可雕,可他哪有約束過些許?師叔竟如此寵縱慈姑,方才真是我唐突了,慈姑雖是我妹妹,但修真界師徒遠勝血親,哪到我越過師叔來管束慈姑。此番倒是失了謹慎,不如月娘仔細。”

她也知道王真人修有感應法,只敢稍微一想,其余隱約憂思都死死壓在心底,隨在眾人身後走進船艙,眼見阮慈牽著天錄偷溜進來,也不在王真人身後侍立,站在角落和天錄一起倒騰著要泡茶,也再不敢多言什麽。只坐在師兄下手,聽徐少微說些入澤之後的事情經過。

三人曾分開過一段時間,經歷有不同之處,王真人並未細問,只聽了個大概,得知澤中可能還有兩個大玉修士,以及一名不知來歷的瑯嬛金丹,種十六已是失落在空間裂隙之中,便點頭道,“我已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