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迷津難渡

此次前來寒雨澤,各宗所做準備,只有比上清門事前預料得更加充足,便是徐少微在此,也不過是平靜了區區十數日而已,一旦生變,則各方互借其勢,攻勢延綿。更不會傻乎乎的擺開陣勢,互相通報姓名再行邀戰,這擂台外的戰鬥便是這般隱秘突然,阮慈等人迄今仍然不敢肯定那凍絕法則之力,為何就這樣巧合地在附近爆發,便是猜疑到和敵人手段有關,但也不敢輕言是哪門哪派的什麽神通。

此時敵人藏身魚群之中來襲,眾人只能避其鋒芒。畢竟這些魚群雖然只有築基修為,但千百魚群聯合在一起,卻是隱然結成天然法陣,更有敵人藏身其中,齊月嬰若貿然出手,很容易被數名敵人聯手困住,那時便可從容騰出人手來追殺容、慈二人。

危急時刻,眾人亦是各顯手段,阮慈取出靈華玉璧,阮容將風波鐘扣在手中,圖仆往窗外看了一眼,見那魚群逐漸接近,一指前方水域,道,“此處無路,還不速速迷途知返?”

他眼中放出光芒,聲音宏大莊嚴,隱隱仿佛觸動一絲法則,那魚群遊到近前,突地逡巡不前,在這空蕩蕩水域之中猶豫起來,仿佛肯定此處沒有通道一般,猶豫了一會,卻也不肯離去,只在心中認定的障壁之前密密麻麻地排列成魚陣,魚身攢動,瞧著十分可怖。齊月嬰手中法力狂輸,將飛車驅動得如法舟一般快,飛快逃遠,口中贊道,“圖伯功力越發深厚了,竟是以金丹修為,碰觸到了法則之力。”

圖仆面色卻並不如何好看,盤膝而坐,調息許久,方才噴出一口發黑鮮血,有絲萎靡地道,“為分散修為,本體圖珠只攜來一枚,以此身修為,施展這神通仍是勉強,不過也足夠將那個方向的敵人擋上一擋了。只要是從西南方向追來的修士,到了這左近都會以為自己來到水域盡頭,很難往前行去。”

他調息片刻,又讓阮慈駕馭飛車,命齊月嬰往他身上灌注法力,道,“你煉化我幾層禁制,你我二人合力,當可使出本體的另一神通。”

到底是盛宗弟子,並不只靠修為壓人,法寶神通無不勝人一籌。齊月嬰在門中似乎並不顯眼,但此時也顯出法力悠長,將飛車這般催動之後,也無需調息平復,手中法力往圖仆背心灌去,阮慈剛一接手,飛車速度便是顯著地慢了下來。氣勢場中原本已被甩遠的幾股氣勢,頓時又開始飛快接近,若是一盞茶內沒有再換回手,只怕雙方的遭遇戰還是不可避免。

阮慈倒不怎麽怕身後那幫敵手,但可以想見,燕山、太微門這些強勢盛宗,依舊在暗中虎視眈眈,徐少微解決掉那幫水行修士,和他們會和之前,己方不宜輕率動手。否則圖珠法力若是不濟,種十六來到此地,便是東華劍氣齊出,也未必能輕易脫身。阮慈手中的劍氣,殺些普通金丹也許是夠的,但對種十六來說並不是太大的問題——上清門有東華劍氣,但清善真人也可以為其煉制天地六合燈的仿制品。

局勢如此,擔憂焦急都是無用,舟中四人都十分冷靜,對不斷迫近的追兵置之不顧,也不知過了多久,當追兵氣勢,終於在身後可以望見的水域內露出端倪時,齊月嬰、圖仆同時睜眼,兩人眼中都是神光湛湛,齊月嬰身後幻出四手,一手指東,一手指北,一手指南,一手指西,一手指上,一手指下,圖伯雙手擺出奇妙姿勢,阮慈望之心中微震,自然有所穎悟,圖仆雙手,乃是分指虛實!

“地磁之亂,虛實之映,方位之錯,感應之虛!”

兩人異口同聲,念誦咒文,八手逐一發出毫光,一瞬間這水域似乎也在虛實之間發出輕震,阮慈只覺得頭重腳輕,仿佛上下方位陡然顛倒,本就錯亂的地磁更是亂上加亂,此中天地的方位緯度全都被攪和在了一塊,並不只是上下顛倒,而是東西南北正在極速變換,甚至視野之中,虛實分野也變得極為含糊,有時眼中看出的景色並不連貫,而是扭曲片段的交疊,氣勢場中感應出的反而是實數景色。若非她經歷過數次虛數來襲,更在意修時穿渡時空,倉促間落入這般混亂之中,只怕當即就要氣血翻湧,甚至因此損傷道軀也不稀奇。

此時要再感應身後追兵,已難辦到,便是回望過去,景色也不再是實數之中本應在身後的那片水域,阮慈緩下車速,調息片刻,圖仆接過飛車韁繩,沉聲道,“迷津難渡,便是太微門那位來到這裏,倉促間也很難尋到一條路徑。三位小姐放心,只有我法圖珠能在這裏尋到出路。”

齊月嬰此時方才呼出一口長氣,從懷中掏出一枚藥丸服下,閉目打坐起來。阮慈亦沒有說話的興致,圖伯這神通極其霸道,並不像是那些混淆方位的五行大陣,迷惑的乃是感官,終究是從修士神念入手。但這神通似乎是真實改變了水域之中的方位,不論多少人來此,都不會削弱這神通威能,因為此處的一些規則已被永久改變,便是他們離去,也不會衰減復原。